彼时各大藩王本为父皇心病,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借力打力,各地藩王和作乱的小国两败俱伤。
然藩王虽是父皇心头大患,毕竟是本国军事力量重中之重,不可一力拔出,自断臂膀,否则北齐西周等大国必定闻风而动,届时大燕亦有亡国之威。
信王和武王死后,皇兄便从南境集结兵力,命身为淮安侯的舅舅接掌兵权,对剩下几位藩王恩威并重齐心协力共抗敌军。
几位藩王感念朝廷恩德,自然恭顺敬之。
那是惊天动地的一战,战场厮杀满天,血流成河。
即便捷报日日传来,但边境依旧未平,北方大旱还未解决。彼时战乱已久的大燕国库已空,再无赈灾之银。
正在此时,她出生了。
而三年未曾蒙受上天雨露的北方突降大雨。
父皇龙心大悦,又听钦天监言,天降贵女,大燕之福,故而觉得她是福星转世。当即便以大燕国号为名,加一‘宸’字,作为她的封号。
寓意尊贵,不可侵犯。
天降雨露,百姓喜极而泣。
母后带头捐出所有首饰,减免宫中用度,号召各大贵族富商在此时也齐心协力,共同出资捐款,总算渡过了这场天灾。
父皇便彻底平定北方战事,一连歼灭几个小国。考虑到如今大燕元气大伤不宜再战,便不再和还保存有实力的沽涅继续战争,只是迫使对方签署了附属国协议,年年进贡大燕。
第二年春,父皇还朝。
而皇兄,也因殚精竭力病倒,太医说不可再操劳,从此后一年到头几乎都躺在床上以药续命。
母后赈灾有功,再加上生育一子一女都是大燕功臣,再未遭到大燕朝臣质疑,也未有人再提议父皇纳妃。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着,除了再不能下榻的皇兄。
……
她记事开始就听无数人说过皇兄那些功绩传奇,从小便喜欢呆在皇兄身边,兄妹感情甚笃。
两岁那年,父皇欲彻底肃清藩王,大军压境,再无回天之力。惠王出谋划策,派人刺杀皇兄扰乱君心,使其无暇他顾。众允,花重金雇天下第一杀手无命,在父皇寿宴上伺机对皇兄出手。然而还未靠近皇兄,就已经中毒倒下。
只因皇兄在地毯上放了毒,并不致命,却可以放倒一个绝世高手。
至此,无命被皇兄收服,做了他的暗卫首领,改名流渊。
那是她幼小记忆里皇兄唯一一件并非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传奇,而至此,再无延续。
三岁那年,苏陌尘以十岁之龄拿下文武状元,自此继承皇兄的绝艳传奇。那是继皇兄之后,大燕第二个人所共知的天才神童。
皇兄曾说,苏陌尘其人,智慧天纵,心机深沉,若是身在贵族,早就名扬天下。一切只待时机,雄鹰必定翱翔天际,建不世功勋。
她第一次见苏陌尘,是在御书房。
彼时她坐在父皇怀里,看着那少年墨衣白发,眉眼一片冷淡。长长的眉没入鬓角,仿佛春日斜夕阳余晖霞彩的柳枝,目色似晶莹的雪,琉璃不及其分毫。
那样玉质风雅,天生风华。
自小身在皇室,父皇儒雅如仙,母后倾国倾城,皇兄虽然身体不好,却完全继承了父皇母后的优良基因,生得一副好颜色。
所以即便后宫无妃,她却见惯了美色,却依旧为这少年难得的冰雪气质而惊艳。
三岁的她坐在父皇膝盖上,脆生生道:“父皇,我要他做我的老师。”
彼时她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人可以拒绝她。因为她是大燕最尊贵的公主,因为她是皇室的娇娇女,只要讨好她,前途无量。至少比在朝中拼搏应付那些黑暗阴谋要轻松得多。
然而苏陌尘是个例外,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不卑不亢道:“臣出生微陋,恐辱公主尊贵之身,不妥。”
口中说着谦卑的话,他神情却依旧那般淡如远山,隐有高洁自傲之态。
她悠然微笑,“英雄不问出处,流氓不看岁数。苏大人小小年纪能力战众多应试考生,在文武两科均拔得头筹,此等奇才,大燕立国至今,从未有过。由此可见,出生微陋不代表才疏学浅。这满朝文武,世家勋贵,有谁,还比你更适合做本宫的老师?”
苏陌尘这才抬头看着她,一双眸子依旧底定如渊,看不出表情。半晌道:“臣不识宫规,不懂教义,克己守严,亦累极他人。故而,若臣为公主之师,恐伤公主贵体。”
她又笑了,“你这是在讽刺本宫吃不得苦么?”
她从父皇膝盖上跳下来,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他比她高太多,是以她要努力仰头才能与他对视。
“本宫是公主,你是臣子。本宫是君,你是臣。但是,此时此刻,本宫却要仰视你。”
他眸光几不可查的微微一动,终于低头。
她双手一摊,洒然一笑,眉间微微傲气。
“苏陌尘,一举夺下文武状元没什么了不起,那只是个开始。本宫看得出来,你有鸿鹄之志,将来必大展宏图。大抵你觉得本宫不过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肆意洒脱任性蛮横,为所欲为。但是本宫告诉你,今日本宫让你为师不是一时起兴。本宫要让你知道,女人并非一无是处。你今日可以俯视本宫,因为你的高度占了优势,以及你的尊严和傲气让你不屑与本宫一个小孩子为伍。可是本宫要让你记住,总有一日,本宫会让你心甘情愿臣服仰视本宫。有本事你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