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来所承受的所有痛楚,加起来都抵不过此时仿若冰雪入心,在身体里一寸寸蔓延。
她想起了三年前自己投入大火之中被那火焰烧灼肌肤的感觉,当日是焚心裂骨,而今日,是痛彻心扉。
老天爷是要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她曾犯下的错么?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心甘情愿并毫无怨言的承受。
身后是他炽热温暖的胸怀,可以淡化她身体的寒凉,她克制不住的想要靠近,然而仅剩的一丝理智让她强行保持清醒。
“出去…”
容昭抱着她不松手,“这个时候,我不会离开你的。”
察觉到她的身体冷得不正常,他将床上的被子扯过来,直接将两人团团裹住。
“现在好点了么?”
叶轻歌依旧瑟瑟发抖,浑身冰凉心口阵痛,两种痛楚在身体里交织,几乎折磨得她崩溃成魔。好几次,她都快要克制不住自己心里那股想要摧毁一切的疯狂。然而那股愤恨的怒火刚刚发芽就被她死死的掐灭,用自己所有的意志和冷静抑制着自己不要发狂。
她哆嗦着唇瓣,低喝。
“我让你走啊…”
除了上次在刑部,她几乎没有用这样几乎暴怒的语气对他说过话。
但鸢儿会。
容昭又是兴奋又是心疼,下巴抵在她肩头上,轻轻道:“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鸢儿,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坚强。你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都不必掩藏,我都懂。”
他眼眸里写满了疼痛和爱恋,“归离要进京了,他是神医,他一定可以治好…”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眼睛一亮,“不对,我现在就带你出城去找他,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他说着就要抱着她起来,叶轻歌却制止了他。
“不…不要…”
容昭顿住,“鸢儿。”
叶轻歌现在也没时间去纠正他的称呼了,只是不断的摇头。
“不要去…我…哪儿也不去…”
短暂离开被窝那么一会儿,她就冷得再次颤栗起来,吓得容昭立即又把她放回床上,用被子死死的裹着。然后又下了床,打开柜子四处翻找出两床崭新的被子,全都给她裹上。
“还冷么?”
叶轻歌缩在床角里,摇摇头。
“好…多了。”
容昭想了想,又上床掀了被子把她抱在怀里,再用被子层层裹着。
她手心冷得像冰块,放在他手心里,几乎都要将他给冻成一块冰。
“鸢儿…”
他疼惜的一声声唤着。
“别怕,我在这儿,以后没人再伤害你了,别怕…”
或许是被子起了作用,也或许是他的胸口太温暖,叶轻歌渐渐的感受到身体的寒冷退却了些,迷乱的神智也慢慢清醒。
“这么厚的被子,你想被热死吗?快放开我。”
初春微凉,却也并不冷。再加上练武之人身体强健,根本不惧这点冷意。四五床被子裹在身上,正常人受得了才怪。
“呵呵…”
他轻轻的笑,脸颊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低低道:“鸢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灼热的呼吸烫得她耳根子一热,身体里流传的那股寒意似乎也随之淡了不少,叶轻歌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疼痛仍在蔓延,她却早已习惯,所以声音还算平稳。
“我不是鸢儿…”
“你就是。”
容昭强硬的抱着她,“鸢儿,别否认。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改头换面成了叶轻歌,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死里逃生的。我的眼睛可以被你所骗,但我的心不会。”
他低低喃喃的说着压抑在心里多年的情感,“你是鸢儿。是那个在大燕上庸城拉着我奔跑的鸢儿;是那个对无哭诉对我无理取闹又俏皮可爱的鸢儿;是那个带我去街边吃馄饨的鸢儿;是那个可以指着我骂我傻骂我笨的鸢儿;是那个…”
眼眶有些红润,容昭的声音颤抖却清晰。
“骄傲着拒绝我求婚的鸢儿。”
察觉到她身体一僵,容昭环着她身体的双手再次收紧,在她耳边低低道:“鸢儿,我的鸢儿…”
眼角控制不住的酸涩泛滥。叶轻歌努力克制因他的话而翻涌的情绪,甚至连心口不断蔓延的疼痛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她知道容昭对她的感情,知道他对她的执念有多深,却从未亲耳听见他这样一字一句的对她诉说。
那些深埋在时光里的深情似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针,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重重扎在她心口上,痛得她几欲失去呼吸。
奈何情深,奈何缘浅?
容昭…
两个字缠绕在舌尖,她却始终拒绝吐出口。
世人都道年少轻狂易冲动,那些青涩而懵懂的情感或许只是一时新鲜,随着时光流逝便渐渐淡忘在历史长河。然而正是因为年少懵懂,那些陌生的情感才越发的显得弥足珍贵,如何能忘?
年少的她如实,他亦然。
不再说话。
否认无用,承认亦不可能,那么索性就由他去吧。
容昭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抱着她,给予她此时所需的温暖。
相识九年,从前他在她面前总是显得十分扭捏拘束,不敢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