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这样的动静,车后的男人不可能没有察觉,但也许他是真的醉了,眼睛并没有睁开,只用类似大提琴般低沉磁性声音问道,“怎么了?”
“沈总,不好了,出事了……”
男人这才睁开眼睛,一副不解的神情看向前面的符艺。
……
出事的人是莲婶,确切的说,是莲婶的家人。
前几天,莲婶的儿子儿媳带着小孙子回到丈夫老家,大概是中秋节回家祭祖。
如今中秋节已过,一家三口便开车返回。
莲婶丈夫的老家不在c城,但距离c城也不算很远,开车大概三个小时即可达到。
但是路况,却不怎么好。
莲婶儿子原本开车还算稳,按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在车子快到c城市区的时候,在一个道路拐弯处,因为躲避一辆大型客车而冲出车道,开进了旁边的一个水库里……
沈凉时瞳孔剧烈收缩了下,询问,“现在什么情况?”
“……莲婶的儿子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呼吸,媳妇受了重伤还没醒,孩子似乎因为被他父亲护着,只受了点轻伤,孩子还不到一周,在那种情况下活着,这简直是奇迹了……”
沈凉时的脸色变了。
符艺的表情也很难看,他说,“另外,我刚才还听说……”
“直接说!”
沈凉时的声音有些冷。
符艺深呼吸,说,“车祸发生时,谈少……谈少正好附近,而且……是谈少报的警……”
……
沈凉时和符艺几乎是立马赶到了医院。
还没到病房门口,就已经听到摧心的哭声,是莲婶。
周芬也来了,周芬并不知道莲婶曾经做的事情,莲婶前段时间从沈家辞职,说自己年纪大了,想要享享清福,周芬也没有阻拦。
不曾想这才过去了没多久,莲婶家里就出事了。
好歹莲婶在沈家呆了二十多年,她在听到消息后马上就赶过来了。
眼睛有些红,也在为莲婶难过。
谈易谦也在,他正在和几个警察在交涉,他是报警的人,警察自然就需要找他了解情况。
沈凉时目光看过去,那一刻,恰好谈易谦的目光也望过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之后,沈凉时见到了莲婶和莲婶的丈夫,老两口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最让人悲哀的事情,儿子去世,儿媳还在昏迷当中,伤的也是不轻。
沈凉时叹气,又去看了莲婶的那个孙儿,很小很小,下个月似乎才满周岁。
他躺在小病床上,眼睛懵懂的望着沈凉时,伸出小小的手掌想要摸沈凉时。
他的世界那么干净,全然不知自己的父母在此前遭遇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他未来的人生,也将再没有父亲。
也许是已经为人父,沈凉时很心疼这个孩子,闭上眼睛,眉心很疼。
符艺站在门口,一直凝望着他的身影,没有说话。
一直到过了很久,沈凉时才从病房里出来,符艺这才问沈凉时,“沈总,现在怎么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一点,谁都没法去操控,一切来的都是那么措不及防,让人无力招架。
沈凉时没回答,而是直接朝着走廊的另一边走,那是出口。
一直到走出医院。
外面的阳光不错,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却是干燥的。
男人沉静的眸子淡淡的瞥向远处,花坛前,一道穿着铁灰色衬衫的男人身影笼入视线。
“符艺……”
沈凉时开口,喊了一声。
符艺应声,“沈总!”
“找人看着莲婶,另外,安排最好的医务人员照顾好她的儿媳和孙子!”
“是!”
男人没有别的话,只是抬起袖长的腿,朝着花坛方向走去。
符艺侧眸望过去,男人白皙到漂亮的侧脸闪过眼脸,很快,只剩下一个清傲孤绝的背影。
花坛前的男人正在抽烟,看见沈凉时走来,便将烟和火机递给了他。
沈凉时接过,点燃,抽了一口,动作熟练。
白色的烟圈跟着阳光眩晕的色泽一起腾升,周围的景致在瞳孔中变得如梦似幻,很不真实。
一支烟吸了快一半,旁边的男人才缓缓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我今天去城郊,是为了看一块地皮……”他说。
沈凉时不答话,他在几日前就知道谈易谦又买了一块地皮,他是相信他说的话的,所以一切,真的就是巧合。
可是这个巧合他信,没用。
再次吐出一个烟圈,神经恍惚了下,突然就听到了夏蝉的鸣声。
夏天已经算是过去,听到蝉鸣的感觉就变得很不一样。
容易让人想起往事。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
“今晚去谈家吃饭吗?”
似乎又过了很久,谈易谦问道。
沈凉时摇头,“我母亲中午就打电话嘱咐我,今晚务必要带西顾回沈家吃饭。”
谈易谦点了点头,赵潇事件之后,周芬似乎看开了许多,对西顾也好了很多。
其实抛开一些往事,只单纯的论一个人,周芬有什么理由拒绝西顾这样一个清透懂事的姑娘。
更何况,她是沈凉时爱之如命的女子!
扯唇笑了笑,谈易谦道,“早点娶她过门吧,西顾的性格,在没有成为正式的沈家儿媳前,接受你母亲的好,会让她产生愧疚……”
沈凉时说,“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