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娉忙向黎夫人告之有事晚些回府:“与景候家的母亲约了去看姐姐。”就此告诉了黎夫人,东方家的车仗一出宫,惟娉的车就与黎夫人的车分开,跟在庄夫人的车后,进了庄府,将东方家一干人等留在前院,惟娉只带了潘紫随庄夫人进入后院。
惟娉和庄夫人相携手一进庄府后院,惟娉也不及和庄夫人细说,低声道:“母亲快备车与女儿,女儿与靳泽有约,在白玉京见面,恐怕与父亲之事有关。”
庄夫人一听,也不多问,忙叫人另备车,再拿了衣服叫惟娉和潘紫换了。庄夫人着意打量惟娉和潘紫一番,见主婢二人通身都是素绸锦缎,虽不及公候世家的质量好,看着也是商家大户人家的家眷,出入白玉京那种场所,即不惹眼,也不扎眼,便点了点头,又吩咐惟娉小心,不可露了行迹,这才送惟娉上车,道:“完了就回这里来,我派人跟你婆婆说,我留你在家住一夜。”
惟娉答应了,在潘紫的搀扶下上了庄夫人备下的没有任何家纹标识的青蓬车,在景候府一些换了便衣的护卫护送下,从后门出去,直奔白玉京而去。
这边庄夫人上了一辆景候府华丽大车,只说是和女儿去看长女,在护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去了孙府。
庄夫人如此刻意,惟娉的警觉更甚,深觉父亲与智蝉子的通信定是非同小可,一路猜测着到了白玉京。
富贵乡神仙地的白玉京,因为国丧的缘故,装饰上做了些调整,高门大楼间的挂饰换了些素雅的颜色,此外,便无多大的影响。照旧顾客盈门。客人中又大多是各国巨贾和外使,朝庭最近的腥风血雨也影响不到这些人,此地的气氛便也如往昔一般的轻松自在。
惟娉戴了轻纱幂巾,在同样戴着幂巾的潘紫搀扶下款款走向订好的阁楼。柳逸是以自己的商家身份订好的地方。惟娉此行扮成商贾的模样正合适,众人看到的也只是两个商家仆妇,连白玉京的老板颉先生也不知道来者的真实身份。
听雨阁在荷池边上,檀色木墙四面围了。墙上开着大窗,有雕花长廊连通着四方,衬着那一池的残荷,倒是个雅致静美的好去处。
惟娉和潘紫到的时候,就看到靳泽伏在长廊的栏杆上看池中残荷下的游鱼。玄衣如云。黑发如水,衬着他一张白玉一样精雕细刻的脸,真让人觉得此人此情此景只应天上有。
惟娉走上前,揭了面纱,施礼道:“让公子久候了。”
靳泽没动,白玉般的手握着把黑色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栏杆,半晌狂狭长如狐的眼睛才懒懒地闪过来一瞥,顿时秋波璀璨,万物生光。
惟娉和潘紫心里都是一叹。惟娉想的是。这靳泽明明是个杀人如麻的杀神,最近任了不良帅,追究起案子来更是手段毒辣无所不用其极,短短时间里,他酷吏的名头就被叫响了。就是这样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偏生得美艳如妖,风采魅人。
潘紫只感叹这人生得这样美,只怕全天下,也只有自家娘子可与他比较一二了。
惟娉见靳泽依栏而立,并无说话的意思。就低声道:“请公子移步阁内详谈。”
靳泽眼光都不曾扫过来一眼,懒懒地起身往阁内去。惟娉和潘紫跟在他身后,或是挨得近了的缘故,但觉得他宽肩细腰的背影比往日更显颀长高大。这样近的距离。他大步流星走着,穿靴子的大脚踏到木质地板上,竟然听不到毫无声息。
潘紫就暗暗咂舌:这又是一个有本事的。
到了阁里,靳泽一言不发,也不先礼让惟娉,自己率先在朱漆大圆案边的高背椅上坐了。
潘紫见案上有茶壶茶碗小火炉等一干物事。忙上前,准备点火炉烧茶。
靳泽长眉微皱,看了潘紫一眼,冷漠厌弃的目光明明是嫌潘紫多事。
潘紫被他的冷眼看得一惊,手里的精美的茶壶差点脱手,呆了一呆,她强自镇定,气道:“你倒是想娘子亲自烧茶给你,可如今娘子的身子……”
靳泽瞄了眼惟娉鼓起的腹部,硬声冷气地道:“即知道还乱跑。”
潘紫刚想回嘴过去,就见惟娉轻轻拿走了她手里的茶壶,柔声道:“不防。潘紫你去门边守着吧。”
潘紫犹豫了一下,见惟娉笃定的眼睛,才轻声说:“娘子小心,有事叫我。”这才出去了。
惟娉将茶壶放桌上,倒上山泉水,轻声道:“谢谢靳公子关心。”
靳泽冷冷地啧了一声,嘲弄道:“你哪里看到我关心了?”
惟娉黑亮亮的明眸弯成两勾新月,红润如新花的唇边溢出真诚的笑意,道:“公子骂惟娉身子不便还出来乱跑,可不就是关心惟娉吗?惟娉何幸,居然交到靳公子这样的异人为友。”
靳泽心里的气猛然陡增,修长手中的折扇往案上轻轻一拍,就想出言相讥,抬眼却见惟娉明眸如星,面上的笑更如新花初绽,那重话就憋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转了几转,最终化成一句:“我可没给我下毒的朋友。”
惟娉将那薄如蝉翼的青瓷茶壶放在细胎红泥小火炉上,打着了火,才退开几步,恭恭敬敬深施一礼,真挚地道:“给公子下药的确是妾的不是。当时妾事先知道大变在即,虽放倒公子是成事之谋,却也是为公子安危着想。试想事变突然,公子首当其冲,必危险重重。妾要保公子安危,又不能事先透露机密,只得想出投药的笨法,希望公子因病退场而能救公子一命,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