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努力地烧完最后一段,熄灭的那一刻余火点燃了另外一根,继续燃烧照亮。
林曦手握着蜡烛,看了看窗外的月落星起,轻轻地抿唇,水光映着烛光浮现在眼底,他听到达达粗犷的声音。
“赵靖宜,你不怕我转头向大夏皇帝高密你的狼子野心?说来,你若死了,于我胡奴真是天大的好事。”
林曦心平气和地将烛火放入烛台,赵靖宜看着林曦的动作,施舍般地瞥瞥达达,风凉地说:“每年弹劾本王通敌叛国的奏折能有两人高,图谋不轨的也能烧两顿饭。”
闻言林曦弯了嘴角,达达噎地干瞪眼睛。
林曦转身坐回赵靖宜身边,掀了掀眼皮,冷然道:“话已说尽,王子便早下决定吧,机会只有一次,抓住便抓住了,错过了你这辈子就没有第二次。整个天下,谁也不在乎你那条命,唯一一直惦记的怕是只有二王子了,他恐怕做梦都想要你的命。大王子,当王爷娶了公主,就没你什么事了。”
“今日卯时之后,你我约定作罢。”赵靖宜一锤定音。
当赵靖宜带着林曦离了别院,天空正高悬的启明星。
“困了?”
赵靖宜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抱着怀里人,下巴抵了抵林曦的额头。
林曦缩在赵靖宜的怀里,双手搂住劲瘦的腰杆子,贴着那温热坚实的胸膛懒洋洋地说:“有点,你说达达会同意吗?”
刚才不是说的振振有词,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吗?这先声夺人占得先机,之后该强势便强势,该安抚就安抚,一步步牵着达达的鼻子往下走,赵靖宜都不需要如何说话,事情便已经按照预期地走下去了。
贤内助也不过如此!
赵靖宜心上一暖,便道:“他一定会的。想回草原容易,可这四年的时间里,足够萨木勒将拥戴他的氏族,他的勇士全部收归己用,宁死不屈的也杀的差不多了。孤零零地回去能有什么?萨木勒能留他一命便是仁慈。”
林曦嗯了一声,挪了挪身体,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他心里很清楚,他不甘心。”
“做了那么多年的大王子,怎么可能拱手将王位让给小妃生的弟弟?”
夜寒深重,这回去的路上赵靖宜不仅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还走的慢,林曦一点也没感觉到冷意,马蹄声一哒一哒踩着拍子,温暖之下他便忍不住犯困。
赵靖宜低下头看见垂着垂着差不多眯起眼皮的林曦,想到之前的伶牙俐齿,如今又慵懒乖顺的模样,心里顿时柔软的不行,恨不得就这么抱着走一辈子。
他忽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能够让他魂牵梦萦,一刻都不愿放开的人呢?
赵靖宜不再送他回林府,直接一路抱回了栖云轩。
也不经过他人之手,他亲自哄着林曦换了寝衣,洗脸擦面,然后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床上,散了他的青丝。
林曦的头发如同身下的锦被一般柔软,早些瘦弱时的发黄枯发如今变得黑亮顺滑,细细韧韧,赵靖宜抽手的时候纷纷从他的指尖滑落,铺散开来,衬得眉目越发清俊招人。
迷迷糊糊之间,进了温暖的被窝,林曦睁开眼皮,朦胧着眼睛抓住赵靖宜的衣角,“你不休息?”
“快到早朝的时辰了,你睡吧。”
嘴唇忽然传来一阵湿热温软,耳边犹听到醉人的低醇,浑厚地振得耳朵发麻,林曦紧了眉,密实的睫毛颤了颤。
在赵靖宜离开的时候,林曦拉住了他。
“怎么?”
林曦撑起上身,看着赵靖宜忽然问道:“你呢,你保卫的国家,也不愿意让给自私自利的兄弟吧?”
赵靖宜坐回了床边,回望林曦的眼睛,伸手温柔地抚着他的脸,良久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对。”
暗沉的目光中不再掩饰他的野心。
对白老先生所说的为国为民,江山社稷是赵靖宜的旗帜,而真正促使他走上这条路的只有这一个野心罢了。
若是皇子之中有贤有德呢?
林曦坐了半晌,又慢慢地躺下缩回了被窝里,闭上了眼睛,“谨之,轻举妄动易出错,待时势造英雄,方能黄袍加身。”
凡是造反,定要天时地利人和,被臣下拥戴而上,不得不坐上宝座才能立足稳定。
其余……皆是功亏一篑。
这点赵靖宜比谁都清楚,“为了你和荣儿,我不会冒然行事,为了天下苍生,必挥剑指向正义。”
何为正义?辅佐圣主便是,可若无圣主……林曦迷糊中想了想,这老奸巨猾的家伙。
赵靖宜等林曦熟睡后才出了房门,浓重的黑夜渐渐褪去,天色正发亮,下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曹公公向来起大早,赵靖宜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
见赵靖宜的衣裳还是昨日出门时候的,诧然道:“王爷昨日一夜未歇?”
赵靖宜手里提着那盏西游记的灯笼,闻言点了点,接着走向那棵已经光秃的大杏树,树下的梯子已经搭好,他拾级而上,后面攀着树枝轻巧地将花灯挂在了最顶上。
赵元荣今日一睁眼睛就能看到了。
“今早回来的晚,曦儿睡了还不到两个时辰,轻响些,莫吵醒了他,炉上备些好克化的东西,待他醒来立马就能用。”
赵靖宜挺直站立,四肢展开,由着下人给他换上朝服头冠。
曹公公连连应是,“王爷放心,老奴省得。”
晨曦微光,清晨还带着冷峭寒意,街道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