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小竹林,姐妹花
谈论谢安的是主座之上,司徒王导与江左士族首领纪瞻。
纪瞻年事已高,加上平王敦之乱时已是病患之躯,已看淡生死。不过作为王导多年相交,想来在尚能动弹之时与故友相聚,只是席上诸多故友已先他离世,不免有几分伤感。
开席伊始,纪瞻便有郁结,王导是他的晚辈,多番开解,总算让纪瞻眉头舒展几分。
后来纪瞻在席间又见陈郡谢氏那位从乡下回来的小郎,做出了让食之举,孩童之举全在其心,也暖了纪瞻的心。
“那位谢家小郎……”
王导接道:“那位让菜给小厨娘的是谢家三郎,刚入了弱鱼池小榜,人嘛,猫儿似的机灵,刚才一番反驳真当是口齿伶俐,后生可畏。”
纪瞻脸上带着怀念宽慰的笑意,“这小孩让我想到了一个故人。”
“我猜纪公想到的顾元公?”王导心领神会道,“曾闻顾元公于洛阳任职时,在一宴席上见布菜之人心念烤肉,于是随性将自己那份烤肉给了那人。”
“旁人都耻笑他有**份,他坦荡凭心而为,,与这小孩想法一样,说道哪有终日做菜之人不知菜之味这等不公平之事……”
纪瞻微微点头,接道:“后来顾荣南归,几次遇险都有人拼死护卫,后来他才知那人就是当日被他给予烤肉的布菜之人。”
两人口中的顾元公顾荣,是东吴时丞相顾雍之孙,顾荣弱冠出仕孙吴,孙吴亡后他同陆氏子弟入洛阳拜官出仕,再后来随司马睿南渡,更是为先帝司马睿基业建立与纪瞻一同出尽心力。
没有顾荣、纪瞻这些江南士族的鼎力支持,东晋朝廷不会那么快在江南站稳脚跟,王导也对这些功臣极为尊敬,只可惜,顾荣已逝多年,纪瞻垂垂老矣,席中满目才俊,却再也无当年相视一笑的故友。
纪瞻撇去心头烦忧,对王导道:“陈郡谢氏人才济济,谢尚率性旷达,十六岁位列三榜五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王导笑望场中舞动的谢尚,“纪公慧眼识人,此子更胜其父。”
纪瞻又道:“而那位谢家小郎心性宽厚澹泊,小小年纪眼界开阔,若能悉心教诲,定能为我朝有所建树。”
王导微微摇头,“只凭让菜之事就如此断定,纪公可有些轻率?”
纪瞻意外,“茂弘你当真谨慎。当今建康城中小才俊悉数到场,不知你看中了哪位?”
王导目光落在谢安那痴看舞蹈的小脸上,语焉不详道:“都还小,万一小猫儿只是小猫儿呢。”
是了,都还小,纵然是天才儿童,也不知那日学偏了或歪了,纪瞻以慧眼独具闻名,他所提拔的人才皆有所作为,最有作为的那个人才便是在王敦之乱时,纪瞻推举的一位将领,若没有那将领出马,王敦真的一枪挑翻了司马氏的皇位也说不准。
王导一时想得有些飘渺,连谢尚与阮裕琴舞之斗结束也没恍过神来。
而谢安刚迎回谢尚,就发觉王导一双含笑的眼正有意无意地望着自己,顿时背脊一紧,觉得这司徒大人愈发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谢尚算是与阮裕打了个平手,两人知道再斗下去就真的破坏宴会气氛了,见好就收,反正阮家几番回合下来已落败。
特别是阮歇,还一脸蔫了吧唧的样子,当真是被天纵之才的谢尚刺激到了。
谢尚抹了香粉,舞动时,香气已弥漫到各个席间,容资更是迷得那群乐伎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席间不知有多少人动了将自家闺女嫁到谢家的心思。
只可惜谢氏是二三流的士族,虽是住在琅琊王氏的对门,但子女嫁娶所配门户有天壤之别。
谢尚与谢安可没旁人想得那么多。
谢安一边屏息帮谢尚擦着汗,一边听谢尚在那低声碎碎念,“阿狸,你阿兄我是不是很厉害啊,你看了有没有更崇拜我一些?不要害羞啊,想夸就夸别憋着,我看你眼睛都亮了!”
“想学舞吗?阿兄以后教你!阿兄会得更多呢,那琵琶我也会弹,只不过那阮裕叔叔玄修多年,我一时不能完全压制他罢了!可惜今夜是宴会助兴,否则我唤出本命孔雀来,那才好看……哎哎,阿狸你干嘛一脸嫌弃……你听我说……”
谢安无语望天,快闭嘴吧堂兄,万一被外人听到了可是大大的丢脸啊,保持好你的矜持美少年的人设啊!
旁边一直顾着吃的熊孩子谢万早就习惯的模样,他打了个饱嗝,幽幽地说了句,“我好困。”
这熊孩子吃那么饱当然容易犯困!
谢安伸手捏了一把熊孩子的大腿,警告,“忍着,别打哈欠啊。”
谢万痛得立马清醒了,紧接着不久,就有仆人来报,小竹林里已布置好,就等小才俊们过去了。
小孩们一一跟着家仆出去放风,这等宴会还是留着大人吧。
大人也觉得带着小孩碍事,宴会到了一半,歌伎们终于不用再唱《鹿鸣》这般正经的曲目了。
王宅并不奢华,但胜在植物繁多,面积够大。
谢安刚揣了两个柿子,转头就见谢万与纪瞻的孙子——他那一起吃五石散的死党纪友凑在一块了。
纪友比谢万大两岁,俨然是哥哥的架势。
谢安跟在家仆身后,所见身边的那些陌生小孩都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
有对姐妹花是温峤温大人的女儿,一傲一娇,皆是萝莉初长的风采。
至于之前在家中提到过,与谢安通入弱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