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的私人医生治疗水平很高,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神经系统没有得到彻底的恢复,还不能走路。”
卧室里,几乎没有使用过的视频通讯系统开启,陆中宵一脸不认真的在和某人聊天。
他坐在带有悬浮功能的轮椅上,姿势一如既往的懒散,左手和脖子的小伤口早就愈合了,毒素却还在清除阶段,表面看上去很健全,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基本上从醒来就开始输液吃药,手背上扎着硬度很高的注射针,不过现在吊在旁边的是最后一瓶药液……总算熬出头了!
视窗另一端的中年男人,就是陆中宵的父亲,单名叫做展。在医疗技术的支持下,地球人的寿命增加不少,而且处于老年期的时间并不多,如果愿意,直到死亡来临之时都能保持四十岁的外貌。
而陆展,不知道是不是担任地球委员会成员或者妻子早逝的原因,看上去比同龄人老了太多……脸上皱纹横生,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有那双眼睛还能看出年轻时的精干锐利。
并非军人出身,但一举一动都十足利落,哪怕和儿子通讯,都一身正装选择了大厅这种正式的地方作为背景。
反衬陆中宵,在卧室就算了,背景中还能隐约看见乱丢的内裤……
“肇事者的尸体已经回收,相关原因正在查明,过几天会在早间新闻频道做出解释。你抢在太空军行动之前清除危险,做的很不错……真的不考虑进入太空军吗?”陆展的声音浑厚,依旧没有放弃劝说,想起别的事又补充,“听说当时还有一个萨加人和你在一起?”
在陆中宵的记忆里,父亲的存在很模糊,绝大多数行为都是一副“你这孩子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注视他,然后难过的叹口气扭过头去,什么都不说。
留下自己空飙怒火,却无从发泄。
……所以现在哪怕解开了关系中的死结,也很难说些更像一家人的话。
陆中宵的表情不着调,而且不想回应他的询问:“只是一个萨加星的朋友,顺便帮了我一次。进了太空军就得每天不到六点起床,和我的生物钟不同步。”
基本上午十点以后,他才会勉强睁开眼睛看看时间或者去个厕所,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陆展沉默,本来就下垂的嘴角肌肉更加无力维持表情,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关心的话,然后切断通讯。
眼前的悬浮窗口收起,陆中宵向后仰头再坐正,还是觉得看东西带着轻微的扭曲变形。
毕竟雾星人分泌的毒素直接干扰神经,他还能自如的开口说话,已经证明恢复能力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药液通过输液管,像一条细细的水流通过手背钻进身体,很快输空了。
陆中宵抬头看了看空药瓶,伸手去撕开固定针管的医用胶布。、
程序没什么问题,只是当他拔掉针管时连带着扯开了一点皮肉,痛得微微皱眉。
“应该是输液时间过久,你的自愈能力让它和皮肤长在一起了。”提尔从刚才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走过来,把空药瓶和针管整理好塞进机器人的垃圾箱里做了妥善处理。
陆中宵苦恼的想到了一些事情:“厄兰那家伙真是够呛,一开始买了普通药店的针管没办法刺穿我的皮肤,居然提议让裕纪去找个电钻……他是嫌弃我死得不够快吗!”
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提尔言出必行到了一定境界。
热爱大海的人鱼医生,抵达地球后就没怎么在别墅自己的房间里住过,一直保持着水栖形态沿着洋流旅行……在事发当天陆中宵和提尔离开家门后,刚好回来!
所以被神经性毒素击垮的陆中宵,一睁开眼看到的并非医院,而是自己卧室熟悉的天花板。
“不过医生的治疗方法很有效,在药物支持下你好得很快,基因也没有收到干扰,比巴颂受伤那次的情况轻微。”提尔坐在唯一的椅子上,谈到这件事仍然觉得惊险,“话说回来,你和父亲的关系,比陆上将还要冷淡啊……”
的确,说起兄长的时候,陆中宵虽然直呼其名,却什么态度都有,想到什么关于陆一争的污点事件,还会兴高采烈添油加醋地说出来。
不过面对父亲陆展……就太彬彬有礼了。不是尊敬,只是面对陌生人那样客套着。
陆中宵操纵悬浮轮椅移动到巨大床头柜的旁边,抬手打开最上面那层抽屉,“怎么说呢,大概是他本来也不太关心我吧。那天和你提过,我还算比较能察觉旁人态度的……家里有三个兄弟,陆一争是承担责任的长子,季宁是受人疼爱的小儿子而且成绩很好,我夹在中间……”
不光是其中某个抽屉,定做的四层豪华尺寸床头柜里塞的都是零食!他平日的爱好就是倚着床头吃东西。
陆中宵扯开了包饼干,捏在手里一块,继续说明:“你看,就像这个,不管拿着饼干哪边,离最中间的夹心都隔着一层。”
不过感情不深就不深吧,他也不是很喜欢和那个无趣的秃老头儿交谈。
陆展是感情丰富的,他爱着很多人,除了母亲还有儿子,更多的则是给了地球。不管是在任的那几年,还是退休后用修复药剂的专利费开设福利基金,陆展的做法哪怕是以挖掘政客丑闻的地球媒体都找不到攻击点。
“夹心吗……”提尔在书桌旁念着这两个字,突然站起来,动作迅速的夺过陆中宵手里的饼干,轻巧掰开,取出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