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空,乌云密布,白雪纷扬而落,似飘如飞。这里是寒潭城,北芒国冬季最漫长的地方。
冷月崖就站在这漫天飞雪里,任雪花落满头发,黑色的围巾裹住脸颊,随风飘舞。
“为什么不像我们这样,支开结界风屏蔽雪花呢?”映寒在身后浅笑道,此刻他银袍翻鼓,雪花在周身萦绕飞舞。而清鸢正站在他身旁,长发和裙摆都轻舞飞扬,姿容如画。
“因为我喜欢雪带来的冰冷感觉,跟死亡的感觉很像。”冷月崖说着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浅紫色的瞳仁隐隐闪烁,似乎藏着一个久远的故事。
天池浩渺,四面环绕着巍峨的雪岭。三人一路走去,踩得雪地咯咯吱吱,他们的身影渺小得就像天地间的几粒蜉蝣。
“天地之大,那把玄冥剑又会在哪儿?”冷月崖眯着双眼问道,说话间呵出阵阵白雾。
映寒眺望着远方答道:“据说在极北之点的百丈寒水下,小乌会先找到地方。”
三人继续前行了一段路,远远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黑鹫从高空急冲而下,重重撞击在坚硬的冰层上。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嘣响,几道裂痕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大黑鹫停落在一边,尖锐嘶鸣,呼唤着自己的主人,它便是映寒口中的小乌了。
映寒来到破裂的冰面前,冷月崖和清鸢远远的各自立在一边。只见他站定,忽而一掌击地,衣袍翻涌而起。霎时间雪浪滚滚,冰块轰然冲卷,如万马奔腾。
“小心!”塌陷范围比预料中还要大得多,冷月崖和清鸢不得不连连飞退。
只见映寒飞身纵跃,悬浮在寒水之上,银袍猎猎翻舞,身下雪雾翻腾。就在此刻,一只红褐色的庞然大物破水而出,寒水四处浇溅,尖锐的嗞鸣声划破青空。
那是一只身侧长满尖刺的巨型钩蛇,双目如炬,身长足足有八丈,尾部分叉如两钩,直向半空里的映寒横甩而去。
“蛮荒钩蛇!”冷月崖不禁浑身一震,而清鸢已经闪身冲掠而去。
映寒惊而不乱,纵手挥出一面六角形的玄冰护盾,只听得一阵碎响,玄冰护盾被打得四散横飞。紧接着“扑通”一声,映寒竟被直直打入了深蓝色的海水里。
见主人受伤,大黑鹫嘶鸣盘旋,向那巨蛇扑腾而去。钩蛇吐信尖锐嗞鸣,逶迤翻卷,巨尾横扫,长身两侧遍布尖钩倒刺,大黑鹫占不得一丝上风。
清鸢见状飞身跃起,纵手一挥,数道银光从她袖间射出,向钩蛇眼部飞射而去。然而钩蛇摆头一甩,无数银针蹦豆般击打在它坚硬的鳞甲上,竟被反弹回来向清鸢射了过去!
她见势凌空翻转,不料却被发狂的钩蛇一尾扫中。她惨叫一声,纤长的身影如同流星般划落,轰然砸地,一连滚出十余丈远,寒绯樱似的鲜血在雪地上朵朵绽放。
此时冷月崖正急冲而上,他以手抚剑,一带而过,嘴里念道:“吾以落樱冷氏之名命你觉醒,花神耶姬!”
话落的瞬间,他衣袍翻滚,发丝全部向上掠起,手中的短剑瞬间变为了一柄长剑,散发出绯红色的光华。
恍惚间,不知从哪里传来遥远清越的歌声,他手中的长剑化为一道昊天长虹,直劈而下。
电光火石的瞬间,钩蛇身侧连连折断数根倒刺,嘣响不绝。它痛苦地嗞鸣哀嘶,翻腾卷舞,双钩巨尾不断向冷月崖狂打而来。
冷月崖身在半空里,左闪右避,不料一道大黑影乍然出现在身侧,冷不防将他撞飞了出去。他失控重重撞击在不远处的雪丘上,顷刻间漫天寒雪崩塌而下,将他活埋在了料峭寒冰之下……
就在此刻,一道银光从海水里射出,那一瞬,钩蛇庞大的身躯上迅速结满了坚冰,定格在挣扎的姿势无法动弹。
映寒翩然落地,浑身湿透,大喘粗气。要用冰灵术冻住这么个庞然大物,相当耗费体力,此刻他已经有些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只听得一声嘣响,雪浪滚舞,层叠炸射开来。一道黑影从雪山脚下迸射而出,落在了映寒身边,正是冷月崖。
清鸢扶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这冰封顶多能维持半个时辰,你们在这儿守着,我下去取剑。”映寒喘息道,话罢便一头撞进了深蓝色的海水里。
只听得一阵细微的声响,冷月崖回头却见清鸢倒了下来。他慌忙疾走过去将她托在了臂弯里,却见她脸色酱紫,浑身痉挛不止。他这才恍然大悟,传说蛮荒钩蛇是有剧毒的!
“我的血可以解毒。”冷月崖说着一剑划开了自己的手腕,然而天寒地冻,血液还未流出便凝固了。
眼见清鸢目光涣散,冷月崖立即含住剑锋,割破下嘴唇,一手将她揽在怀中,向她乌紫色的唇吻了过去。
那唇间,有淡淡的芬芳,有丝丝的意乱,还有炽热人心的温暖。温热的液体淌过干渴的咽喉,仿佛他的灵魂,他的痛苦,他的爱恨,也一并流入了她体内。
清鸢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轻轻睁开双眸,看见他脸颊上的黑色曼荼罗,那是她亲手给他刺上去的。一阵空虚感泛起,她倏然搂住他的脖子,贪婪地吮吸着他的唇瓣,因为他的血液真的很温暖!
冰天雪地里,他们相拥而吻,宛如冰雪雕琢,仿佛就要这般拥吻到地老天荒。
意乱情迷间,他忽然推开了她,神情尴尬,目光闪躲道:“对不起,我刚刚只是……”
她软软地伏倒在雪地上,双颊酡红似醉,似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