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众人一边推杯换盏,一边商谈着捉妖之策。
薛沉听着他们讨论,心中却想着别的事情,默默在一旁自斟自饮。
画像上的少女眉目间都有些像,再回想当时被他救下来的少女小玉,细看和那些画中少女在五官上也有那么点相似之处。受害者都是十五六岁左右,还都长相相似……
待计划终于敲定,想到今夜便是降妖之时,坐在江谦下席的郡尉为难道:“下官已命戍城卫分兵于宵禁后埋伏在城中各街口,只是那妖怪擅长变化,我等未曾见过其真面目,就怕又如上次那般被他的妖术蒙蔽过去。”
江谦宽慰道:“无碍,此次有玉华宗的诸位和临风子道友从旁协助,又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大家只管尽力便是。”
听到这里,莫闻声忽然想起薛沉画的那幅画,拍拍薛沉道:“昨晚我与沉弟曾见过那妖孽,虽不知是否是其原型,却画了下来。”
江谦有些惊讶,忙道:“是么?还请道友快快拿出来一观。”
薛沉回过神来,闻言从储物环中取出画像,挥袖一掷,画轴转瞬飞了出去,当空悬浮于大厅之上。待薛沉伸指一点,画轴霍然展开,众人视线立即聚焦过去,唯独薛沉这个作者有暇打量其他。正当众人皆对画像上看起来纤弱斯文的食心妖议论纷纷时,却见江谦神色有异,薛沉不禁上心了几分,开始不着痕迹地观察他。
虽然接触时间甚短,但江谦翩翩君子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他总是面含微笑,一派从容淡定的样子。可在见到画像上的脸时,他却刹那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薛沉注意到,他端着酒盏的手,正微不可查地发着抖。
这幅神色......薛沉几乎可以肯定,江谦认识画中人。
于是他冷不丁地出声问:“郡守大人见过此人?”
他用的是“人”,而非“妖”。只因并不确定这青年公子就是食心妖的原形,见江谦这幅神色,心中暗忖莫非食心妖披了别人的皮囊?而这个人,看样子还是江谦的旧识。
这话一出正如投石入湖,瞬间乍起涟漪,众人惊讶地向江谦看去。孰料,江谦却极快地将表情一收,转眼间又恢复了面色如常。除了薛沉,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色。
江谦状似奇怪,却好脾气地笑道:“道友何出此言?我从未见过这个人。”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在掩饰,明明认识却装作不认识,究竟是为什么?薛沉有点意外,然而就算现在问了,显然江谦也不会说实话,看来只能等抓住妖怪再说。
念头闪得飞快,现实中却不过霎那。薛沉没有继续追根究底,垂眸淡淡道:“如此,是我误会了。”
江谦轻笑摆手,转过话头:“今夜乃捉妖关键时刻,有劳诸位道友了。诸位请!”说罢,举起杯中酒当先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薛沉目光若无其事地扫过大厅,却并未看到在意之人。举杯欲饮的手一顿,眸中隐现忧色。他去哪儿了?怎么这般久?
因心中担忧顾迟舟,薛沉忍不住离席去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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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白色花海中,偶然邂逅的华服少女语声轻缓:“此花,名为银莲花。”
顾迟舟愣了一下,有些惊讶这里还有其他人,且以他的修为,竟然没有察觉到少女的接近,可仔细一瞧,却发现少女只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罢了。见“少女”盘着发髻,便知她早已嫁做人妇,而她的衣着打扮又十分华贵,并不像侍女能够穿的,心中猜测她必定是江谦的妻妾。
按照先前侍女阻拦的举动来看,这片竹林花圃显然不对外开放。他身为客人却未经主人允许擅自进入,已然失礼,更糟糕的是还被主人家当场撞到,这让素来矜持优雅的顾迟舟很是尴尬。
顾迟舟连忙向少女躬身行礼,道歉道:“在下顾迟舟,见过夫人。一时好奇擅入此地,冒犯了夫人,实是在下的错,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那少女微笑着摇摇头,并无责怪之意,向顾迟舟福了一礼道:“妾身柳如茵,见过顾公子。我知道公子乃仙门上使,是应夫君请求,特来调查食心妖一案的,不必多礼。”
柳如茵?顾迟舟瞬间了然。
午宴时,他们并未见到郡守夫人,江谦也没有提起妻子,只解释了一句夫人抱恙无法见客。直到方才闲逛花园,他才从侍女口中得知,江谦没有侍妾,只有一位正妻柳氏,也确实体弱多病,时常要卧床静养。眼前这个柳如茵,想来正是郡守夫人了。
可是柳如茵看起来面色红润,并不像是有疾的样子。顾迟舟少不了客气一番,问候道:“郡守大人说夫人病了,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柳氏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好多了,在屋中待得烦闷,出来透透气。”
一阵微风吹过,白色的花婆娑摇曳,柳氏看着花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再说话。气氛安静下来,顾迟舟有些尴尬,忍不住打破沉默:“这片花海是夫人种的么?”
柳氏摇摇头:“不,这些花是夫君种的。不论是在玉京的家中,还是外出赴任,他总是命人带着花种。”
银莲花性喜凉爽、潮润的环境,洛河郡一带旱了许久,能够培植出这么一大片花圃肯定花费了无数心血和不菲的成本。
顾迟舟不由感慨:“郡守大人想必很喜欢银莲花吧?”
岂料,柳氏还是轻轻摇头道:“自从种下这些花,他就很少过来这里,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