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道台衙门。
隐隐传来的炮声和街道上的喧哗声惊醒了易知足,一个翻身坐起,见的外面天光大亮,他不由的暗叫一声“糟糕。”刚刚下床穿衣,房门一开,严欣儿一脸娇羞的进来,蹲身道:“老爷醒了。”
“怎的不叫我?”易知足一边麻利的穿衣一边吩咐道:“叫李旺来。”
转身吩咐丫鬟之后,严欣儿才喏喏的道:“老爷睡的迟,妾身想让老爷多睡会。”
易知足昨晚回道衙就迟,一直忙碌到凌晨二点左右才回到后院,小别重逢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听的这话,也不好埋怨,当即吩咐了一身,“换官袍。”在严欣儿的侍候下麻利的更衣洗漱之后,一步跨出正房,他才回头叮嘱道:“晚上未必能回来吃饭,不要等我。”
匆匆出的垂花门,李旺已快步迎了上来,易知足边走边吩咐道:“带一个班前去元奇分行,叫严世宽带上公章赶往县衙,另派人去县衙通知一声,我随后就到。”
“是,少爷。”李旺连忙应道。
匆匆赶到二堂,里面一众师爷书吏正忙碌着给一张张新誊写好的告示盖上鲜红的大印,见的众人要见礼,易知足摆了摆手,吩咐道:“马上派人将告示送往县衙用印。”说着,又吩咐道:“备马!”
上海县衙,知县刘光斗听闻易知足已经连夜赶回,不由的大喜过望,仿佛一瞬间有了主心骨,连忙赶到门口恭迎,不一会,严世宽就匆匆赶到县衙,见他赶过来,刘光斗有些意外,不过,看到李旺跟他一道前来,便知是易知足安排的。
两人寒暄见礼,刘光斗便关切的道:“元奇的存银转移走没有?”他之所以如此问,是知道这几日有不少人将银子存入元奇分行,就连他本人也托人将大笔现银在元奇分行换成了银票。
兵荒马乱之际,一般的钱庄银号出现的是挤兑情况,但元奇分行却是生意火爆,存钱的和兑换银票的都要排队,原因很简单,携带银票比现银可方便多了,尤其是数额较大的。
听的这话,严世宽微微摇了摇头,他也正为大笔的现银发愁,还好是划拨了一笔银子去杭州,否则留存在上海的现银数额将更大,也将更令他头痛,略微沉吟,他才道:“江口究竟来了多少战舰?”
“百多艘。”刘光斗忧心忡忡的道。
两人都没心思说话,默默的站在大门外等候,心里琢磨着,这种情形下易知足会如何决断,是死守?还是撤退?仰或是打一仗再撤?可能后者的可能最大,毕竟身为朝廷官员,守土有责,不打一仗是无法交代的。
不一会,易知足便带着一帮亲卫(警卫连)骑马赶了过来,在大门外下马,不待两人见礼,他便道:“元奇分行怎的都关门了?”
听的这话,严世宽不由一呆,这英军都快打到门口了,还要继续营业?刘光斗也是一楞,回过神来连忙见礼,略微迟疑,严世宽还是如实说道:“如今分行存银已有二十余万,若是继续开门营业,怕是还会更多。”
“元奇名下所有分号马上开门营业。”易知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边说边走进县衙,听的这话,刘光斗心里一沉,这是要死守县城?他连忙跟上去,亦步亦趋的道:“大人有把握保住县城不破?”
“没把握。”易知足毫不讳言的道:“但上海士绅商贾捐输了那么多银子筹建义勇,咱们必须的尽力防守......。”
吴淞口,炮声震天,陈化成红着眼睛盯着停泊在炮台正前方江面的那两艘庞大的英军战舰,心里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虽说炮台的火炮准头不怎么样,但几轮炮击下来,也有多发炮弹命中英军战舰,可他从望远镜里看的分明,就算击中了,也没能造成什么伤害,火炮威力太小了!
眼见的一颗炮弹朝他们炮台飞来,提督署堂官许林惊恐的叫了一声,“军门,小心。”随即眼疾手快,一把将陈化成扑倒,“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震的众人耳膜发痛,陈化成摆了摆头,正欲爬起身,几个见势不妙的亲卫抢上前来,不由分说,直接将他强行架下了炮台。
“开花弹!”陈化成大声吼道:“这是开花弹,让他们躲避!”
“砰砰砰”接连几发炮弹相继落在炮台附近,一时间泥石飞溅,硝烟弥漫,陈化成一瞬间有些失神,英夷这开花弹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军门,这开花弹不是大船,是右边两艘战船打来的。”
陈化成一楞,随即绕到炮台后向对面张望,对面东炮台已没了动静,他沉声道:“望远镜!”举起望远镜一看,对面东炮台上确实已经不见守军人影,他心里不由一沉,驻守东炮台的川沙英参将崔吉瑞率众逃跑了!这他娘的才多大一会功夫?
略微沉吟,他才沉声道:“传令,着水师战船迎战,不可追出江口。”
上海县城,衙役兵丁四处,加盖了道衙、县衙大印和元奇分行印章的征调所有民船的告示在县城四处张贴开来,同时,元奇分行各个分号也相继开门,正常营业。
告示一张贴出来就引起了轰动,道台大人以元奇银行做担保,征集奉贤至上海这段江面上所有民船抵抗英军舰队攻击上海县城,这可是从来没有听闻过的事情,不是没有官员散尽家财以协助守城,但象元奇这般大手笔的却是闻所未闻,奉贤至上海这段江面上有多少船只?怕是上千艘都不止,这得要多少银子?这得要数百万银子!元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