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慕慢慢收回了手,却有一丝冰凉从指间传来,怀慕抬眼去瞧,指间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又是一阵风起,却原来是青罗披散的长发,随风轻轻扬起,不经意拂过指间。怀慕心里忽然想,发丝原本是这样的滑,原本一触即逝,所谓结发,也不过是被人力勉强结在了一处,若是这人力有稍稍松散,这青丝也就再绾不住了。怀慕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原本赌上了一切想要前行的那一步,却是怎么也迈不出了。
江上寂静,却忽然传来一缕笛音。笛声初时极远,却又渐渐地近了,像是吹笛人正乘舟渐上。曲声悲怆苍茫,像是慨叹这世间一切的离别的无奈,聚散的宿命。曲子里的悲伤又渐渐淡了,只剩了安静恬淡的相思刻骨,然而那恬静底下,却又好像还有什么难言的心事一般。笛声未歇,又有箫声渐起,与那笛音相伴并发,如林上比翼的一对飞鸟。那箫声低回婉转,始终比笛声轻柔暗沉些,曲中的情意,却丝毫不比那笛声浅了,一唱三叹地随着那笛声而来,缱绻温柔,却永不变折。
这箫笛合奏的,是一支踏莎行。青罗和怀慕远远望着江水下游,只见玉晖峡上渐渐漫起了云雾,冲淡了原本明澈的月色。乐声就是从那云雾深处来,起初模糊,后来渐渐清晰,几乎如在耳边,云雾里忽然露出船头,小舟轻盈穿过云雾,露出船头上站着的两个人,青衣的男子横笛,身边的女子穿着淡青色的衣裙,一支紫竹箫低垂,那女子也垂着头,只有一肩长发,在夜风里轻飘飘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