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她倒想瞧瞧,那贱人的丞相老爹从哪里给她变出一笔丰厚的嫁妆出来。
那贱人已经一无所有,她那个亲娘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就是那匣子首饰,此时想必也被那蓝金花虫吃得所剩无己了吧。
至于这丞相府嘛,只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实际上若是光指着柳丞相那点俸禄,又哪里能支撑得如今这般的光鲜体面?这丞相府里所有的吃度开销,哪一样不是她在暗中打理,她虽然交出了这府里的掌家之权,但是那暗中的收益仍是源源不绝的流入了她的口袋。
此时此刻,想必她的丞相夫君正在为那贱人的嫁妆而伤透了脑筋罢!
吴氏猜得果然不错。
柳丞相以前从来不过问府中的大小事物,对于银钱上的往来更是全盘交由吴氏打理,至于这府中有多少家底,他确实全不知晓。
当他把王管家叫来,吩咐他去为大女儿置办一份丰厚妆奁的时候,就看到王管家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相爷,照您吩咐的这个标准置办起来的妆奁,所需的银子数目实在是……实在是……太大了,咱们府里压根儿就拿不出这许多的银子,连、连一半都置办不起啊。”王管家吞吞吐吐地说道,一边偷看柳丞相的脸色。
“一半都不够?”柳丞相紧紧皱起了眉,食中两指在桌上轻扣,“咱们府里这许多年就这点儿家底不成?”
“相爷,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咱们相府家大业大,又要体面风光,处处都要用银子,不瞒您说,相爷您的俸禄压根儿就剩不下多少,这些年来,要不是夫人……”王管家说到这里,一下子住了嘴。
“夫人如何?”柳丞相冲他一瞪眼,王管家咽了下口水,这才敢接着往下说。
“夫人一直在暗中经营着一些商家铺子,收取来的银子都用来贴补府里的开销了,就算是夫人被关在佛堂的这些日子,她仍是不时派人送银子出来给老奴,让老奴安排家用,但是嘱咐老奴一定不要告诉相爷知晓。”
“此话当真?”柳丞相头一次听说这事,心头一震,拈着胡须沉吟起来。
“相爷,老奴在府上已经有四十年,老奴岂敢撒谎。夫人虽然有许多不是之处,但是对相爷您还是一片真心啊。”王管家想起吴氏送给自己的那白花花的银锭子,心想自己说的这些话也不算昧着良心。
虽然说夫人对大小姐苛刻了些,但是这些年来,这府里的上上下下,确实让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吃穿用度,从来不缺。
柳丞相闻言,再一次沉吟起来。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经王管家一提,他心头蓦然浮现起吴氏的诸多好处来。
当年若水的亲娘刚刚过世,吴氏还只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媵妾,只因她待自己温驯体贴,对水儿也是关怀备至,因为水儿幼小,府里也不能一日无主,便先抬她做了姨娘,主持府里事务,一年后,她诞下兰儿,更将府里的大小事物操持有度,让自己省了不少心力,于是把她扶为了正室。
柳丞相想着想着,心中一软,对王管家道:“吴氏这段时间在佛堂,过得怎样?”
王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夫人在佛堂潜心念佛,修心养性,据送饭的人出来禀告说,夫人每次念经都会念到很晚,有时候中午的饭都凉了也忘了去吃,相爷,看来夫人是真心悔过了。”
“唔。”柳丞相点了点头,终于松了口,“她既然知道错了,就放她出来罢,兰儿也快要出嫁了,就让她去帮兰儿打点一下,水儿这边,我来想办法。家里有多少银子,你先去置办着。”
“相爷,您的意思是,二小姐那边……”
“兰儿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她有她的亲娘帮她打理。”柳丞相回身取出盛银票的小匣子,交给王管家,然后挥挥手,“下去罢。”
王管家答应了,正要退下,忽然想起一事。
“相爷,您还记得吗?您先前曾经为大小姐置办过一批嫁妆……”王管家不敢再往下讲,只提了一个头。
柳丞相猛地一拍额头,对啊,他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当初若水和君天翔订婚之后,他就吩咐吴氏为若水准备好了一批丰盛的嫁妆,只不过,却没送出去,因为那君天翔压根就没按照约定的日期来下聘,他为女儿准备的嫁妆也就没往恭王府送。
但是,那是为女儿嫁给君天翔准备的嫁妆,现在拿过来用,不大好罢?
柳丞相犹豫起来。
“相爷,要不咱们先去瞧瞧,如果有合适的就先给大小姐用着,不够的咱们再添,这样一来,您交给老奴的这些银子就够用了。”王管家提议道。
“那批嫁妆呢?”
“全都安置在库房之中。”
“走,去瞧瞧。”
王管家打开库房的门,登时一股霉烂之气飘了出来,熏得两人一齐皱眉。
王管家的脸色一变,他只闻到这股味道就知道不妙。
果然,等二人进了库房,看到那一抬抬精心准备的妆奁之物,全都变得面目全非,柳丞相的脸色登时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管家目瞪口呆的站在当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架他亲自去采买回来的泥金雕花屏风镜台,已经变得他都认不出来了。原本簇新闪亮的泥金脱落得斑斑驳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