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愣住,苏沉香眸子澄澈,一番坦然之色。正要吩咐人继续搜查患者房间,听见门口一声叫好:“不愧是我李振云看中的人!有胆色!有骨气!”
叫好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糟老头子李振云,苏沉香身子一怔,转身一瞧。自家师父和那个老头子并肩站着,一人手里提着一壶酒,正在朝屋子里看,也不知站了多久,瞧了多久的热闹。
苏沉香瞪了张倔头一眼,看向李振云,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人是好了,分明说好了和她一起来救助患者,却在关键时候溜得不见人影,亏的她把精力放在两人身上,这两人哪里是来帮她,分明就是来瞧热闹的!
她冷哼一声,见门口两人大摇大摆的进来,老头子拎着酒壶,在她身旁站定,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讨打的意味。见一旁的萧元凤还站着,他觉得稀奇,一时打趣:“哟呵!这不是裕亲王府的小王爷吗!昨晚在这里蹭我老头子的酒还不够?!今天又想来喝?!”
没见过这么无礼的人……苏沉香虽然心里觉得欢喜,但还是不想表露出来。有人看不惯萧元凤,她当然开心。看着萧元凤被挖苦,她心里就一阵好笑。萧元凤果然不敢多说,只立在一旁,静默不语。
张倔头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侧过头看着他,大有要把他赶出去的架势:“得了得了,小王爷的身子金贵,在这里待久了不好,赶紧走走走,我们这儿酒也没有好酒,肉也不是好肉,小王爷在这儿也吃不惯的。”
苏沉香差点笑出声来,看来上一次裕亲王妃对张倔头无礼的行为,张倔头还记恨在心。真是一个记仇的人……看着萧元凤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就觉得暗喜。萧元凤作了作揖,有礼有节:“那我就不打扰几位治病救人了,这就走……”
也不管顾一旁小厮诧异神色,甩了衣袖便离开。看来也是有些愤愤然的,苏沉香撇嘴,在这里帮了一晚,今早遇见那样的事,也有心帮忙。到头来不得一声好,却被这般嫌弃。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这般定力,要是她,或许早就走人了。
直到他背影离的越来越远,张倔头才闷哼一声,坐了下来。老头子也转过头,看着房间里探出脑袋的人,一把抢过张倔头的烟斗,就准备去敲他们的脑袋。
“你们这群人,吃里扒外的家伙!不要银子来医治你们就是大恩大德了,还要惹是生非!真是没吃过苦头!”他眉毛高扬,看起来格外嚣张,苏沉香坐在一旁,槐夏端来火盆,给她烤火。她埋了几个红薯在火盆里,又听老头子的叫骂不绝于耳。
早干什么去了,偏偏在这个时候逞能。苏沉香冷哼一声,瞪了这位师伯一眼。可看见张倔头面色阴冷的模样,她不自觉的低下头。她是不怕老头子,可还是惧怕张倔头啊……要是这个师父缓和一下气氛,让她不那么难堪,她一定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张倔头一脸冰霜的样子,让她不敢靠近。
“听说,今天这人死了。”张倔头蓦地冒出这样一句话,苏沉香起初一愣,最终却低下头,应下他的话,“恩,死因已经查明,是因为喝酒,所以才导致的病况突发,在我的意料之外。”
这是事实,她没有想到有人竟然可以妄为到这种地步,竟然会不顾一切的去违背规则。这是苏沉香不曾预料到的。
张倔头点头,拨弄盆子里的红薯,看着她一脸疲惫,眉宇之间一层憔悴,不由心酸。这个徒弟,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和她谈过医者的事情,她却一直恪守医者仁心,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动容。
从医这么多年,他替人瞧病,保持自己的想法。他不会想什么仁心仁德,该他做的,他自会做。可若是不该他做的,他也没这个闲心去管。
见张倔头不说话,苏沉香微微叹息,问他:“师父,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生气?张倔头冷哼,现在倒是知道来问他了,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苏沉香见他一言不发,知道他心里不顺。于是“嘿嘿”一笑,从火盆里夹了一块红薯,塞在他的衣兜里。把张倔头烫的眉毛拧成一团。
“师父请用。”苏沉香歪头一笑,见他瞪着自己,一脸无奈,心里也松下许多。不管怎么样,师父是支持她的。这样就足够了。
给所有病房都检查了一遍,苏沉香又给所有的小厮伙计丫鬟发了清洗药物,让大家把自己清洗干净,换上煮过又烤干的新衣服。如果大家出了事,会让人更加难以收拾。好在这次瘟疫主要是通过食物传染,只要是把患者和大家的碗筷分开,食物分开,大多都不会有问题。
吃过午饭,苏沉香又开始检查大家熬药,制药,因为这次事情声势浩大,要是出了一点差池。也让人难脱罪责,苏沉香说当今圣上知道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
下午又下起了雪,不知这冬日怎的这般雪色。要是在往年,苏沉香或许还在院子里,和槐夏几个丫鬟绣花烤东西吃,讲着好玩的事,天真无邪的很。嫁去裕亲王府的几年,也是偶尔在雪天弹琴写诗,赏赏梅花。
如同这几日这般的忙碌,是几乎从未有过的。苏沉香也并不后悔,各种闲情逸致她已体会明白,若是再借着这次重生机会做着与往常相同的事情,岂不是浪费机会?
她要好好珍重这次时机,让自己好好的重新来过!
本以为在这般地方不会遇到旧友,未曾想不到酉时,便有女子登门而上。但也只是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