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寺,苏沉香去过。
小时已不知去过几次,只是近来的一次,是和严氏去的。和老夫人,印象中,似乎从未。马车颠簸。严氏被苏远志关在了柴房,苏远志在祠堂里搜出了毒药与箭,老婆子又招供说是严氏指使。
苏远志怒不可竭,将严氏关进柴房,不得让人探望。苏妙香哭的死去活来,半夜去敲他的门,谁知他却不理会。任凭苏妙香在门外求饶哭喊,最后,苏妙香被小厮架了下去,关在了院子里。
无人过问要如何处置严氏。
苏沉香的疯癫无常,让整个府邸蒙上一层灰白。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惨然的,槐夏不敢走出院子,一出去,便听各路丫鬟议论纷纷。他们是闲来无事,这谣言却越来越凶猛。甚至有人说,苏沉香真瞧见了烈鬼,因此被吓得失心疯。
不知睿亲王府何处听来苏沉香染了重病的消息,睿亲王妃派人送了礼来。到底是因为百花宴闹出的事,虽不讲,明眼人却能瞧出来。而许久未动作的裕亲王府也送了礼。与睿亲王府不同,这次,是萧元凤的名义。
苏沉香靠在窗边,脑袋昏昏沉沉,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前方某处。头脑一阵空白,老夫人在她身旁,怕她又突然害怕,便坐在她身旁。苏沉香是不怕的,只要老夫人呆在她身边,她格外安静。
只是这次,她心如乱麻。
严氏的狠辣,若是苏远志不准备下手,那便是纵容她继续。这次若是严氏出来,要再将严氏弄下。便是难上加难。
老夫人这般疼爱她,她也不愿欺骗。可若不如此,今后她与老夫人距离愈来愈远,老夫人以后还会不会站在她这边。她不得而知。
思绪如飞絮,飘散渐远。不知会落在何处。
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终于到了南山寺。苏沉香被槐夏扶着下了马车。老夫人见她眸子清明,却是一脸混沌模样。心里一疼,将她脖子上的狐狸毛理好,一脸疼惜:“我儿,今儿祖母便带你去瞧瞧,领个平安符回来。往后,再也无人敢欺你!”
苏沉香傻傻一笑,拉着老夫人的手,不肯放开。
此次出行,只她和老夫人。
可见老夫人,待她,的确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到了寺庙,老夫人领了香上了一柱,捐了香火钱。又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去见了方丈。苏沉香在外等着她,老夫人进去不过一盏茶,便要苏沉香也跟着进去。苏沉香愣了愣,进了屋子。
方丈颌首,语态温和:“老夫人请外面等候片刻,有些话,老衲想单独与这位小施主谈谈。”
老夫人自然不曾料到会如此,本想拒绝。太想到方丈言出必行,也就不再说讲。出了屋子。禅房里,只有苏沉香,与方丈两人。
面对面坐着,苏沉香面前摆着一杯茶,还有余温。是老夫人方前喝的。老方丈笑了笑,又拿了杯子,替她倒了一杯。苏沉香道了谢,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阿弥陀佛。”方丈终于开口,“方才瞧了施主的生辰八字,这才算来,施主命运多舛,一生坎坷困苦,倒是极多啊……”
苏沉香默然,不言不语。
方丈却没打算停下:“既然,冥冥之中天意助你,让你散解心中郁结,那便就此放下,万物皆空,一切视为无物,会好过一些。”
万物皆空,一切视为无物。
苏沉香,要如何视为无物?
她抿唇,嘴角寡淡笑意自己都觉心酸,老方丈这般说,是看穿她的身世,还是只劝她就此罢手?只是,她分明什么都没有用。
复仇,亦或是找人偿命。这些人,她都不曾做过。她只是保留心底最初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不愿活的如此小心翼翼。
想到这儿,她有些心酸。
“这个……”方丈拿出一块玉坠,玉坠雕刻柏叶造型。红绳上,系着几颗沉香木珠。苏沉香抬眸,方丈微微一笑,面色和蔼,“你是它的有缘人,此物,便赠予你,愿能保你平安。”
这便是苏沉香的平安符。苏沉香接过,对方丈行了大礼,这才起身,看向方丈:“方丈既知晓我的来历,为何要要帮我。”
她这般一问,让方丈眉目舒展,笑容愈加随和:“出家人不问尘世因果。做对的事,便是好事。”
苏沉香默然,她在方丈面前,无话可说。或者说,任何话在方丈面前,都是无稽之谈。她亦明白过来,起身,出了禅房。
老夫人与一众丫鬟在外等候,见她脖子上挂着一块玉坠,心中松了一口气。老夫人又对方丈道谢,这才与苏沉香往回走。
得了方丈点拨,苏沉香倒是想明白许多。很多事她无能为力,却一直认为人定胜天。这么多侥幸,何时会不再侥幸?
她与严氏之间的恩怨,又会何时结束?或许,永远都不会。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叹,有些惆怅。老夫人见她叹息,不由笑道:“我儿,终于知晓叹气了,这几日哭哭闹闹,在方丈那儿一待就好了。”
苏沉香抬起头,看向老夫人憔悴面容。勉强浮起一个笑容,让老夫人安心,她再不恢复正常,只会让关心她的人伤心。那些不在乎想要她死的人,此时或许正在偷着乐。想到这里,苏沉香默然。
回府后,已是戌时。苏沉香在元阳居与老夫人用了饭,回了自己的院子。老夫人问她要不要自己作陪,她笑笑,摇头示意不用。瞧着她离去背影,老夫人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