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邵庭长腿伸直几乎要碰到走廊对面,手臂随意搁在另一只曲起的膝盖上,脑袋往后仰的时候闭上了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他毕竟也是个血肉之躯,接近36个小时没合眼了,李岩以为他是累了,抿了抿唇,还是说,“要不您先回公寓休息一下吧,夏秀这边我会看着……”
“不用——”
叶邵庭抬了抬手制止,深邃眼眸重新睁开,扫过那间已然没有了一丝动静的病房门,“这几天我就在医院,你去公寓给我带几套换洗的衣服过来。”
夏可在医院闷了两天,身体不见好转。
自从她说了不想再见到叶邵庭之后,他似乎真的没再出现过,倒是李岩还一直守在门口,每天把江素云跟潘婶接来又送去地忙活着。
潘婶跟江素云几乎天天都会过来,倒也默契地不提任何跟夏远或者是叶邵庭的事,只是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体,心疼地劝她多吃点东西。
夏可疲于应付任何人,特别是跟叶邵庭有关的人,可她心里还是清楚江素云跟潘婶也是出于关心,所以每当她们这样说,她就勉强自己吃上几口东西,好让她们早点安心离开。
在医院的时间她很空,除了这间50几平米的病房之外也没有别的去处,身体很虚很差,哪怕是上个洗手间都能累出一身汗,手机的电量很快就没,自动关机了之后,等于隔绝了她与外界所有的,夏可也不去在意这些,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空。
到了第3天的时候,市警局有人找她来问话。
夏可作为夏远被杀一案的唯一目击证人,自然是警方需要调查的对象,不过一开始因为顾及她身体的关系,当然也是考虑到她跟叶邵庭的关系,所以警方才没能在案发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录口供。
但本案除了录音带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证据,又碍于叶邵庭这样的商人在市举足轻重的地位,案情忽然陷入死局,警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夏可的身上。
来替她录口供的是个30岁左右的女警,看着挺温柔的一个,说话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主要就是问她警方手里的那卷录音带,是不是跟案发现场的情况一样,以及她是否知道,叶邵庭跟她的父亲夏远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
第一个问题,夏可点了点头,哪怕当时情况混乱,她也记得分明那个杀手临走时的那句话。
至于第二个问题……
她犹豫了片刻,没能说出什么,有关自己爸爸跟叶邵庭之间的过节,她知晓的那些,警方必定都知道,至于她不确定的那些,也不好说出来误导他们的判断。
不管叶邵庭是否有罪,她只希望警方能用公正公平的方式把真相查出来。
女警察知道她刚失去孩子,同样身为女性她也能理解这种痛苦,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
夏可虚弱地笑了笑,等人走了她便躺下,住院的这段时间越发觉得累,动不动就犯困,结果当天夜里又无端端地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想睡却又因为身体烫得厉害难受而睡不踏实,梦里有一只微凉干燥的大掌贴在她的额头,那种触感时有时无,她难受得睁不开眼睛,所以也分不清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爸爸……爸……宝宝……”梦境里她喊着自己想念的人,声音断断续续叫不完整,干涸到像龟裂了的土地那般,却明显感觉到那只手抚摸她的力度徒然顿了下。
第二天早上醒来,烧已经退下,病房里站着几个医生护士,见她精神恢复了不少,替她量了温度又看着她吃了点药,这才松口气,医生建议她可以时不时地去外面小走几步,可以有助于排除淤血,也能帮助身体更好恢复体力。
夏可视线落在窗外的一棵大梧桐树顶上,不知听没听进去。
又是三天过去,夏可开始慢慢下**走动,每次10分钟左右,都是选在傍晚阳光并不强烈也不晒人的时候,沉默的一周里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不论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自己的身体不能是这样一副风吹即倒的状态。
大概是真的许久没离开过房间了,初初呼吸到外面新鲜的氧气都让她觉得无比舒畅,太阳的余热还没彻底散去,夕阳将她早已失了血色的苍白小脸染红,她一步一步走得极慢,不一会儿额头处就渗出一层薄薄的汗。
潘婶见她终于愿意下来走动自然高兴,但也担心她的身体在一旁劝慰,“小可,一点点来,不要太急。”
夏可笑笑不语,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她迫不及待想让自己恢复。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三楼某间vp病房里,有两道灼热视线一直紧盯着她并不自然的走路姿势,眉宇倏地一蹙,让人摸不清在想些什么。
夏可出院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身体机能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每天给自己规定的走路时间也从10分钟延长到15分钟,不过毕竟是到了这个月份才流的产,跟坐月子一样,她也不敢让自己太累,休息为主。长时间在医院住着让人觉得压抑,更何况自己现在住的这个vp病房,离爸爸曾经呆过的那一间太近,每次路过,都让她有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想要出院的事情她没有直接找叶邵庭,一打开房门就能看见李岩,她说的话,自然也会被李岩一字不漏地转告给那人。
李岩过了10分钟敲她门,说是安排第二天就让她出院。
夏可执意要回到夏家去住,跟一个“杀父嫌疑人”她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