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其实还生嫩,够不上倾国佳人的标准,然而坯子在这里,青春的诱惑扑面而来。
眼看着兄妹两人还有话说,阿娇与霍去病悄无声息地离开,霍去病皱眉说:“这是平阳公主府里新进的歌姬?”
“想必是。”阿娇思忖着,觉得很有意思:卫子夫被自己抢了,于是平阳公主就又找到了李妍?平阳公主可真是个全国选美比赛的好评委啊!每次选来的美人儿质量都忒高了。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霍去病无声地笑了,“她当得上什么倾城倾国?若说难得的佳人,我至今只见过一个。”
“你也知道什么叫佳人了?”阿娇看着霍去病的眼神是欣赏的——铸剑师对亲手铸造宝剑的那种欣赏,她明知道他的全部优缺点,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需要什么、反叛什么,他是最能让她放心的一个人,因为霍去病在她面前,几乎是剔透晶莹。
“我从小就知道。”霍去病仰视着他师父黑湛湛的眼睛,诚恳地、发自内心地说。然而他师父竟然就忽略了,反而说,“有一队人来了——听这声音,应该是陛下和平阳公主。”
他不由得一阵失望,垂下头去。他青春的洋溢着光彩的脸上也黯淡了,那眼睛虽然失去了光彩,也不过是由恒星变作了行星——一样是引人注目、引人欢悦的。
也不知怎么的,阿娇连远处皇帝的一点点足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居然对她徒弟反复声明的话语充耳不闻。
霍去病自小就早熟,他凝视着阿娇的眼神里是无限的爱,无限的依依,甚至还有一些惋惜——惋惜她的青春,这样的佳人竟然独守空闺,寂寞永夜,永怀孤独。
人和人的相处,总有一个人要忍着些的。奇怪的是,在阿娇和霍去病的关系里,忍让的竟然是霍去病,她冷漠、要求高、想法怪,而他永远全力以赴,想方设法要叫她高兴。她布置一篇策论,他能花半夜的功夫、求了舅舅跑到未央宫天禄阁去查资料。有这样肯用功的学生,老师怎么能不开心。
阿娇和霍去病再往那边走,正好看见刘彻和平阳公主一起在凉亭里坐着。刘彻笑问侍立一旁的李延年:“你最近排新曲了没有?”
李延年垂首恭谨地道:“臣排了一曲。”
“那唱来听听。”刘彻起了兴致,对着平阳公主解释,“朕这些乐官里,还没有比李延年水平更高的。”忽然又看见了阿娇和霍去病,两兄妹一起起身把阿娇拉着坐下,霍去病就规规矩矩跟在阿娇后面坐,乖巧得不像话,也漂亮得不像话。平阳公主的儿子和霍去病年纪差不多大,这时候羡慕得不行。
李延年的新乐响了起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这曲子谱得好,词也唱得好!”刘彻夸赞,“天下真会有这样的佳人吗?”
“陛下别说,姐姐还真见过一个。”平阳公主掩袖一笑,“不就是李延年的妹子?延年,你这是唱你妹子的吧?”
李延年笑微微的躬身不语。刘彻说道:“既然这样,把你妹妹带上来给我们看看便是了。”
李妍穿着纱衣走了上来,面若桃花、含羞带笑,刘彻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再开口的时候,他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一样了:“——你是李延年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她只是微微笑,不说话。李延年在一旁说:“小妹不通礼仪,还望陛下和娘娘恕罪——她歌是唱的不错的。”
李妍且歌且舞,那眼波微动,几乎能勾得人破家弃业;舞袖翻飞,引得人邪念丛生,天生是诱惑的一把好手。眼看着刘彻要把持不住上来拉手了,李妍屈膝一礼,竟然跑了开去。李延年跟在后面赔笑:“小妹没见过世面,羞手羞脚……”
“这有什么的!”刘彻一笑,“不如这样,再过几日就是皇后千秋节,到时候你带你妹妹去表演,如何呀?”
“谢陛下恩典!”李延年明知刘彻是在找机会会见佳人,不由得大喜过望。
“阿娇,这也算是朕的礼物了吧?”刘彻回过神来,瞧见阿娇和霍去病在轻松谈话,想起自家正妻旁观了自己泡妞的全城,涎着脸赔笑,“这丫头确实唱得很好。”
阿娇说:“是很好,我椒房殿还没有能比得上她歌喉的人才呢。”
刘彻一惊,以为阿娇又要和自己抢人:“朕打算安排她进永巷教授歌舞——”
“咳咳!”平阳公主打断了刘彻的话,“陛下也真是,不怕皇后娘娘吃醋?”教授歌舞是个什么事儿,臣不臣妾不妾的,平阳公主索性挤兑皇帝一次。
“这有什么,阿娇知道朕。”刘彻笑道,“见过的漂亮女孩子越多,朕就越喜欢阿娇——谁又能比得上她呢?”
阿娇嗤笑了一声:“陛下请不要胡言乱语。”
对她的不敬话语,刘彻也只得一笑而过。
之后的数日里,皇宫上上下下都在为千秋节奔忙,正在这时传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刘陵和李妍狭路相逢,她直接将小手炉掷到了对方脸上,炭火溅出来,将这小美人儿烫得几乎毁了容。
听完李延年的哭求哀告,阿娇惊奇之下立刻命人带李妍来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