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清晨,天空灰蒙蒙的,飘着毛毛细雨,看起来并不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天气,但寇封三人还是收拾好行装,踏上了去郫江码头的路。
寇封的打算,是从那里乘船顺流南下,经武阳、南安,在僰道进入长江,然后顺流而东,直抵江陵,再换乘马匹,改由陆路北上。一路顺利的话,至多不过五六日就能抵达樊城。同样的路程,若是全程走陆路,再考虑到冬日里天气状况的影响,只怕花上大半个月也很难走完。
“为师准备了几匹马,虽然不是什么好马,但好歹算个脚力。你们带着一起上路吧,到了江陵,也省得再去现找。”
张任领着他们出了大门,早有几个小厮牵着马在道旁候着。张表和吴班听说寇封今天要回荆州,也都赶来相送,一行人边说边走,大半个时辰,方才来到郫江畔,一座低矮的山坡上。
站在山坡上,远远望去,郫江像一条锦带,缓缓流向远方,江面上雾气蒙蒙,不时有穿梭的帆影掠过。码头上,船工们正忙着装货卸货,一派繁忙景象。
张任负手而立,远远地望着天际滚滚而逝的江水,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将军为何叹息?”张表问道。
张任依旧望着远方,目光有些迷离,似乎在回忆着极其久远的事情:“你们还年轻,所以应该都不知道,此处唤作折柳坡,因为坡上遍长垂柳,蜀人送客,便常在此折柳相送。但后来,兵祸四起,百姓流离,马相贼众攻打成都,尽焚坡上柳林,从此这折柳坡便再无杨柳可折……”
听到这番话,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阵感慨,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闷。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送你到这里吧。”
张任看众人都不说话,忙扯开话题,笑着拍了拍寇封的肩膀。
“嗯,劳师父费心了……”
寇封点了点头,发觉喉头有些哽咽,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徒儿要走了,当师父的来送送,不应该么?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张任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从腰间解下佩剑,放在手中轻抚了两下,然后郑重其事的递给寇封。
“这把剑,名唤湛泸,吹毛立断,削铁如泥。是你师祖传给为师的。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方能再见,为师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把剑,你就留着防防身吧。今后记得要勤习武艺,不要给为师丢脸。”
“张将军?这就是湛泸剑!?”
寇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惊叫声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果然又是吴班那厮,此时他正一脸惊诧的看着张任手中的宝剑,嘴巴已经张成了大大的“o”型。
张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吴班的表情更加亢奋了,几乎是对着寇封吼了起来。
“湛卢!这是湛卢啊二哥!”
“呃……所以呢?”
寇封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听到湛卢两个字的时候,仅仅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怪的而已,但是吴班的反应却告诉他,这把剑似乎很有来头,也让他不由得隐隐开始兴奋起来。
“你居然不知道湛卢?”吴班一脸的惊讶,手脚并用的比划着,想要说些什么,一时却又说不出来,只好转过头对张表道,“大哥,俺说不清楚,你快给他讲讲!”
张表将目光从张任手中的宝剑身上收回,呵呵笑道:“相传,当年欧治子奉越王之命铸剑,历时数年,铸成五柄盖世神兵,曰:湛泸、巨阙、鱼肠、胜邪、纯钧!这湛泸剑,乃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被称为仁道之剑,居五剑之首!据说欧冶子铸成此剑时,曾抚剑泪落,只因终于铸出了一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据说此剑极有灵性,只随有道之主,当年吴王阖闾攻破越国得到此剑,但阖闾暴戾无道,湛泸剑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出现在楚昭王枕边,从此楚国兴旺,吴国衰败!后世遂有传言: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
“对对对!就是这样!”吴班连连点头,一脸得意的看着寇封:“二哥,你现在总该知道这把剑有多厉害了吧?”
寇封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张任手中的剑,一时竟有些失神。
张表那番话太有冲击力了,听那意思,眼前这把剑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神器啊!这种只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现在居然就摆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即将成为自己的东西,怎么着都让他有一种格外不真实的感觉。
“哈哈哈哈!”
张任看寇封呆住,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所想,不禁大笑起来。
“伯达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把好剑,但却被前人的传说过分神话了!名气再大,说到底也始终只是一把剑,充其量也就比普通的剑更锋利一些罢了!要真有传说中那般神力,为师也舍不得送你了。喏,还不快接着?”
寇封这才回过神,赶忙从张任手中接过剑来。
“仓啷!”
清越的吟啸声中,寇封霍然拔剑出鞘,定睛细看时,只见此剑长约三尺,通体黑色,浑然无迹,虽然锋利异常却由内而外的透着一股温和仁厚的气息,没有丝毫的杀气。
寇封不由得暗暗感慨,闻名不如亲见,果然是把好剑!
“师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张任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如今蜀中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