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山东北十五里,一个并不险要的小山谷。
许褚在旁边的山坡上焦急的踱着步子,不时轻轻叹一口气,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就在昨天傍晚,他带着手下的两千虎士和曹操拨给他的两千精锐弓弩手,在距离平冈不远的一处山谷伏击了绕了几十里山路来到那里的袁尚,亲手将其阵斩,并且全歼三千乌桓军。虽说打了大胜仗,但许褚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主公身边一共就一万人,自己一下就带走了四千,剩下的六千人要独自面对蹋顿的一万多骑兵已经是相当吃力了,结果那个郭奉孝却让自己解决袁尚以后只把首级送回大营,带着剩下的人马连夜赶到这个地方设伏拦截乌桓的败军。他难道真的那么有把握破敌吗?
六千步卒和一万多骑兵野战,就算己方有陷阵营这样的王牌,要想击溃对手也绝非易事啊,现在后续部队又迟迟没有消息,一旦有什么闪失,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许褚越想越心焦,忍不住转身望了望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儿子许仪。许仪正蹲在那儿不停地用刀在雪地上划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纷纷的落雪将他的杰作悄然掩埋。
“正礼,刚才派出去的斥候怎么还没有消息啊?”许褚的眉头越发紧缩,沉声向他问道。
“差不多该回来了。”许仪听到父亲问话,抬头看了看他阴沉的脸色,不慌不忙的用手抚平了自己乱划的那片雪地,然后站起身来正色应道,略一迟疑,又接着道:“父亲是在担心主公吗?”
许褚默默点了弹头,望着远方的飘雪,又轻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主公再三叮嘱要我在此守候,我可真想现在就杀回去。”
他担任曹操的宿卫将领多年,对曹操的忠诚绝对不比任何人逊色,而现在自己不在曹操身边,自然少不了担心。
“父亲宽心,蹋顿和袁熙虽然人多势众,但以孩儿之见,他们绝对不是主公的对手。”许仪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走到许褚身边笑道。
“哦?怎么说?”
许褚闻言,脸色却依然阴沉,眼皮也没有抬一下的问道,似乎只是把许仪的话当做一句戏言。
“因为我们的对手够精明。”
许仪咧嘴嘿嘿一笑,有些诡秘的应道,看到许褚一脸的迷惑他又接着说道:“蹋顿是个粗人,如果这仗由他来指挥的话恐怕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和我军拼个你死我活,那样子的话就真的就有些不利了。不过好在袁熙这个人并不蠢,而且蹋顿凡事也喜欢听听他的意见,这样我们打赢这一仗就有了五分把握了。”
“只要袁尚的首级出现在阵前,袁熙必然会因为担心我军援军已到而犹豫不决,孩儿料想,这样一来乌桓人即使不退兵也断然不敢全力以赴,加之折了重将,士气必定大损,绝对不会是主公的对手!”
许仪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摇了摇头:“我听说这个袁熙是袁绍几个儿子中最长于智谋的,他能想到派兵截断我们的援军,看来确实名不虚传,不过可惜,他遇上的是咱家主公。”
许褚听着听着,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附和着挤出一丝笑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但愿如你所言吧。”
正说间,一匹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转眼间奔上山坡,一个曹军斥候滚鞍下马,拜伏在许褚身前:“禀将军,白狼山方向大批乌桓骑兵正朝这边而来,打着蹋顿和袁熙的战旗!”
“知道了。”
许褚淡淡的应道,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的声音异常沉稳和镇定,却仍然掩饰不住那一丝因为激动而产生的微微的颤抖。
既然袁熙退了回来,也就是说白狼山那边的战事进行得很顺利了。他轻松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霍然拔出腰间的钢刀。
“传我命令,敌军将至,全员待命,妄动者斩!”
……
山谷两侧的上坡上,三千多名脸和手都冻得通红的曹军士兵耐心的匍匐在雪地里,紧张的望着山谷前通往白狼山的大道。他们的身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但却没有一个人挪动哪怕一丝一毫,甚至连一声轻微的咳嗽也听不到,天地间只剩下北风呼啸着卷过山谷的声音,远远望去,只能望见纷纷的落雪和白茫茫的大地。
许褚悄悄转过头望了望身后的一大片雪人,又缓缓转过头继续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嘴角却已经微微勾起:虽然在伏击袁尚时损失了数百人,但剩下这三千多人个个都像是屏息待发的猛虎,打伏击的话即使对方有一万人也不在话下了!
忽然,地面开始传来一丝隐隐的震动,山坡上堆积的雪花开始簌簌的滑落起来,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渐渐像一阵隆隆的雷声逼近了山谷。许褚极目望去,远处的风雪中,大队的乌桓骑兵正像一阵风似地朝这边飞驰而来,马蹄溅起的雪花像一片白色的浪花。远远望去,这支部队大概有两三千人,中军果然隐隐可以看到蹋顿和袁熙的战旗。
许褚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右手举起,那是弓弩手预备攻击的手势。
“父亲且慢!”一直伏在一旁的许仪此时突然轻声叫道,许褚转过头满脸疑惑的望着儿子,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不同于往常,“乌桓骑兵来去如风,即使败于主公,撤退起来也毫无阻碍,而现在这支部队最多不过三千人,父亲觉得主公的六千步卒能够一口气吞掉一万多骑兵吗?”
许褚的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