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知几万仞的琨山山脚下。
当然,在世人眼里这里已经是琨山山腰了。
福的纯白色长衫已沾惹了几处杂草、污泥,胸襟处更是有几缕血丝。
不远处的那名甲胄男子,终于不见了头盔,只是身上铁甲依旧板板整整的挂在身上,只是灰白的发梢有些杂乱。
福咳了一身,嘴角一道血痕留下,轻捂胸口的福欣然的看着不远处的男子。
那甲胄男子一头灰白长发,面目上更是明显上了年纪,眉头处一道深深的皱纹,似乎往年皱着眉头一般。一双眼睛修长却算外长。双眼看向福的方向,炯炯有神,嘴唇上一层花白的胡渣,下颌却洁白无须。
甲胄男子面目倒还算上的清秀,上了年纪的男人别有一番风味,难能可贵的是一张白脸,也不是常年不见日月那般的苍白,而是充满了生机活力的嫩白,若不是男子紧皱的眉头与着一头灰白头发、花白胡须,恐怕单单是男子那深邃的眼睛与着嫩白的脸庞,根本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福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弯腰站在一处的甲胄男子,开口说道:“二师弟,你怎成了这幅样子。”
仍旧被福坚定的称呼为“二师弟”的男子皱了皱眉头,说道:“不要在称呼我二师弟,你大可直接叫我的名字。”
福虚弱的说道:“好吧,关禄,你老了。”
这甲胄男子,正是琨山驻军团总关禄,关禄哼了一身,说道:“我当然老了,我已经五十八了,难道像你这早已过了甲子之年的老妖怪一样,才叫正常吗。”
关禄的寒声应答,却没有引起福的丝毫不快,福眼底的神色,反倒更加轻快了。想来早已一把年纪的福,能听到关禄多说几句话也是高兴的吧。
福抬起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简单包裹,说道:“这里面,是我收集来的天命者的一些讯息,关禄你大可研究一番。老三到底是什么打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你俩……”
关禄仿佛被福踩到了痛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一分,说道:“我跟他毫无关系。”
福苦笑了笑,慢慢站起身来,终于身形站定,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关禄,说道:“关禄,当年师父没有看错,前二十年是我,后二十年是你,但是最后呢,是老三还是他找到的天命者,你就真的不想看看结果吗?”
福说出的一番话,仍换来关禄一声冷哼。福似乎早就猜到会是如此,也未再与关禄多做纠缠,作势就要继续上山。
关禄似乎再没了要阻挡福的意思,只是看向福渐行渐远的背影,怔怔出了神。
那是多少年前了,关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其实他今年到底是五十八还是五十五,他自己根本就不清楚。只是五十八更顺口,于是他今年五十八了。
那时候他才多大,有五岁吗?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在哪里,一个小泥猴被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家伙从水坑里提留了出来。
老家伙皮囊确实有范儿,小泥猴差点就要把老家伙当做谪落凡间的神仙了。老神仙开始的时候,还是很注意形象的,把小泥猴带到群山环绕的一处院子里,更是告诉小泥猴,以后他的名字就叫做关禄了。
至于这名字的由来,老神仙并没有说,小泥猴也没有问,一直到现在,多年以前就是琨山驻军团总的关禄,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那时候的天,是那么的蓝,那时候的水,是那么的青。当然现在也是,但是那时候看这些东西的眼睛,实在透彻的很。
老神仙,哦不,在关禄跟在老神仙身边不到一旬的时间,他就彻彻底底变回了老头子的本色。
老头子还有一个大徒弟,名字很简单,就唤作福,老头子从来没有告诉过福禄他的名字,只是叫他们称呼他做师父。
老头子似乎在这山里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只有两个徒弟陪伴着的老头子,倒也过得怡然自得。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时光飞逝的日子里,关禄一天天长大,福也从一个青葱少年,长成了俊朗青年。老头子却仍旧是那副样子。
毕竟山谷里只有三个人,还是年龄相差很大的三个人,自然只能相依为命。
福却是执拗的性子,又有些痴心武艺,日夜埋头修炼老头子传下的神行步法,关禄却是惫懒的性子,每日里打扫山谷庄院,修剪花草药植,还在老头子养鱼的池子里驯养的几只小乌龟,日子倒也过得优哉游哉。
师兄弟二人情谊倒也算不得多么深厚,小时候的关禄基本就是老头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等到关禄懂事以后,就迷上了山谷里的花花草草,间或跟着老头子学学武功体术,却与把自己围在套子里的大师兄,福,并没有多少感情交集。
一直到那年,那年老头子又带回来一个孩子,倒不是当年带回关禄的时候,那般不懂事的小屁孩,而是一个已经十来岁的少年,特别是这少年似乎出身不错,见识也不少,这可就被动的使得福与关禄团结在了一块。
老头子虽然品德不怎样,经常跟徒弟们抢吃的,而且懒的要命,内衣都要关禄来洗,但一直被老头子养大的二人,无疑对这新来的小师弟很是排斥。
那小师弟也没多大心思跟二人交流,山谷里倒是莫名的宁静了一段时日。
只是孤寂的山谷里,又都算得上年轻人,日升月落,时光流转,少不得就要有些交往,过了几年功夫,师兄弟三人倒也融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