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当一切的风波表面上看去都已消散减退之时,离家多年的我终于是“衣锦还乡”,我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在亲戚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不得不灰溜溜地离乡背井去讨生活的可怜虫了,在家人面前出现的是一个穿着光鲜亮丽,驾着豪车,身旁助理、跟班众多的“成功人士”,我现在比离开家时所拥有的多出不知道多少倍,而失去的只有一只眼睛、几年时光,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我已经感觉不到的东西,
可奇怪的是,面对父母的热情相拥和喜极而泣,尽管我心中百感交集,但却并没有以往我想象中的情绪那么强烈,哪怕我极力想让自己难过起来、激动起来,但我那颗冷冰冰地心却始终不争气地保持着尽可能的冷静,只有当我看见那些曾把我当着笑柄但如今朝我露出“亲切”笑容的亲戚朋友们时,我心里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波动,而这也只是虚荣心和报复心在作祟,
而对于日渐苍老的父母这几年对我的记挂与思念,我也只能用事先托人买好的大房子以及两张我也不清楚有多少钱的银行卡来补偿他们,这我自然也是当着那些亲戚朋友面儿做的,可是当到了私底下,父母关心地询问我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过得怎么样的时候,我则用甚至有些冷漠地态度避而不答,因为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他们的儿子现在是什么人, 醉心章、节亿梗新
夜深人静之时,坐在那间曾居住了二十年的小卧室里,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不是因为自己不习惯这简陋的环境,而是我自己都记不清上一次睡踏实觉是什么时候了,心中茫然的我打开书桌上那盏昏暗的小台灯,翻看着这几年被妈妈始终打扫得一尘不染的书桌抽屉,不经意间我忽然看见了当年自己的那张大学入取通知书正压在抽屉底下,
看着上面印着的寥寥几语,我突然又不自觉地在想,要是当初我走上的是这条路,那么现在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或许是人都会觉得得不到的才最好吧,我甚至怀疑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说不定会比现在快乐也轻松许多,更重要的是我也许就能做个真正的“人”了,
这时,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接听起来,原来是猴子打来的,只听电话里他声音有些急促并有些慌乱地说:“乐哥,我刚收到消息,意哥住院了而且情况好像挺严重,陈浩然和于诺他们都已经赶过去了,我特意通知你一声…”
“嗯,知道了,”我尽量平静地应道,并对他进行过一番嘱咐后才挂断电话,而随即我便心中隐隐感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包括我在内少数人,既担心到来却又有些期盼到来的那一天好像即将出现了,
这半年多,尤其是最近,我就发现意哥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似乎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我并不是特别惊讶,而且现在最令我感到重视和紧张的是,一旦意哥真的离去,那刚刚平定下来的局面将会发生什么变化,而谁又会接替至少他一部分的地位,是我,还是陈浩然,亦或是于诺和别的什么人,想到这一点我就再也坐不住了,尽管现在是后半夜,但不愿过多耽搁地我还是打电话命人备车来接我马上赶回去,
黎明到来之前,站在家门口,对于刚回来不到一天就又要离开的我,父母自然是十分不舍,在不断叮嘱我注意身体的同时,父亲还拍着我的肩膀告诫道:“儿子,无论在外做什么,你都要记住,人间正道是沧桑,”
“正道,”听见这个词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不屑的浅笑,而这让望着我的父亲顿时产生了几分惊讶和陌生感,一时间就好像有些不认识他这个儿子了似地,但我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努力露出微笑表示自己有时间会再回来看他们,就毅然钻进了黑漆漆地车中,踏上了返程之路,对于我来说,我早就不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自己又最想要什么,我只是觉得一些事情自己必须做,也只能没有其他选择的去做,因为我们这种人几乎是没有回头路的,
风尘仆仆地回到属于我的城市后,我便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去看望意哥,不过看起来意哥并没有之前传闻里病得那么严重,尽管他脸色苍白憔悴,虚弱的身体也略微佝偻,但他还是扶着用来代步的轮椅站在病房之中,见我来了仍然朝我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只可惜好久以前我就再也不会从他这样的笑容中感受到安心了,
等我将意哥搀会病床上坐下后,意哥就看向我问道:“听说你回家看父母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多呆几天,本来我还想打电话让你给他们二位老人带好呢,”
“一听说您住院,我急忙就赶回来了,您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我急忙询问,意哥却摆摆手继续说:“到什么时候家人都是最重要也是最珍贵的,父母老了,有时间就该多陪陪他们,你可能不在意,但对某些人来说,那却是倾其所有去奋斗但始终都可望不可即的事情…”
我觉得意哥分明是在说自己,但我还是沉默片刻后用一种轻描淡写地口吻说:“可谁让咱们是混这行的,家庭、亲情,甚至是太奢侈的东西了,您看小荣,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也就无牵无挂,结果他发展的速度比谁都快,不但帮咱们把大半个东区都控制了,而且他自己现在也是风光的不得了,”
“可这恰恰也是让我担心的…”听到我的话意哥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而见我疑惑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