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有一片裹挟着寂静的黑暗,仿佛全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光的来源。
电子时钟显示01:47。
距离dennis躺到床上,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向来睡眠很不错的他,在这个夜晚失眠了。
电话里那道冷硬、没有感情的男声,一直反反复复在他的脑海回响——
“一旦露馅……你能不能回欧洲都是问题!”
“……那么,你就只能永远活在怨恨中了。”
……
那个男人知道他藏得最深的秘密,但其实,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只知道他的代号——k。
哦,他还知道,k仇恨穆司爵。因为穆司爵,k现在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不能回到哺育自己的故土,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很巧,他也恨穆司爵。因为穆司爵,他要用一生去治愈年少时代的一段经历。
共同的仇恨让他和k志同道合,他一度以为,神秘的k真的可以帮他报复穆司爵。
但是,在结束和k的通话之后的某一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k很了解他,而且准确地抓住了他的弱点,让一向谨慎的他无条件相信他。
他呢?关于k的一切,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唯一确定的只有——
他要向穆司爵复仇!不管以何种手段,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只有摧毁穆司爵的生活,让穆司爵感受到和他一样的痛苦,他的心理才能平衡,他才能正常地生活下去。
只要穆司爵还好好的,他就整个人都是不好的。
这也是他和k的共同点之一。
所以,他还是会继续和k合作。
跟他一样仇恨穆司爵,又有能力对付穆司爵,错过了k,他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完美的合作伙伴。
第二天,dennis若无其事地来到办公室,取下衣架上的白大褂熟练地套上,发现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外籍同事正聚在一起聊天。
看见dennis来了,同事们把dennis也拉入伙。
“dennis,你听说穆先生和穆太太的故事了吗?”
dennis一边整理白大褂的衣襟一边问:“什么故事?”
“你居然不知道?”同事夸张地捂住嘴巴,然后拉着dennis的手,“拜托,别再整理你的白大褂了,先听我说说穆先生和穆太太的故事。相信我,听完之后,你一定会大受感动的!”
dennis坐到桌角上,脸上挂着感兴趣的笑容:“那我非要听听不可了。朋友们,我准备好了,来吧,感动我吧——”
只有dennis自己知道,他的笑容是虚假的,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感动?
从十几年前,那噩梦般的一幕发生在他眼前开始,他就不会再被感动了。
在dennis带着微笑的注视下,同事滔滔不绝地用纯正的英式英语说起了穆司爵和许佑宁的故事:
“穆太太昏迷四年了,这我们都知道。我要说的是,这四年来穆先生所做的一切,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穆先生经营一家科技公司,他处理公司事务的同时,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穆太太——注意,是每天哦!而且我听说,这四年穆先生没有其他女人,他一门心思全在昏迷的妻子身上。”
“这太难以想象了,对吧?!妻子昏迷四年,一般人的耐心早就被消耗殆尽了。但是,穆先生一直在等穆太太醒过来,并且陪着穆太太。”
“还有,你们知道穆太太这样躺着,每天都要花掉穆先生巨多的钱吗?医疗设备的钱、病例研究的钱、不断地请医生的钱……但是穆先生从来不心疼钱,只要穆太太醒过来,花再多钱他都愿意!”
“哦哦,穆先生还要照顾他和穆太太的孩子呢。穆太太是在生孩子那天陷入昏迷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孩子一直是穆先生一个人在照顾。”
听到这里,dennis的眸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他看着同事问:“穆先生和穆太太有孩子?”
“没错,他们有一个小男孩,经常来医院看穆太太,据说长得很可爱。哎,穆先生要经营公司、操心太太的病情,还要照顾孩子……老天,我无法想象他有多累。”
同事们纷纷表示心疼穆司爵,但是,dennis的内心毫无波澜,他唯一感兴趣的点是,穆司爵和许佑宁居然还有个孩子。
这一点,k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穆司爵家多一个人,他们的行动就多一分可能啊。
“我们一定要尽力——”一个同事握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说,“——让穆太太醒过来,让穆先生一家三口团圆!”
“dennis,你一定也有这样的斗志,对不对?”
面对斗志昂扬且充满期盼的同事们,dennis点了点头,微笑道:“当然。”
其实不然。
不管穆司爵这四年经历过什么,不管他对妻子如何深情,他都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同情他。
因为其他人只看到他的深情,没有受过他的伤害。
他年少的时候,穆司爵可是给过他致命的一击,在他身上烙下了一个终生都无法痊愈的伤痕。
说起来更可笑的是,他这帮可爱的正忙着同情穆司爵的同事们,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他计划进展顺利的话,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同情穆司爵。
dennis最初的计划是,他来到医院之后,就开始对许佑宁使用慢,性毒药,一点一点地剥夺许佑宁的生命,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