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沈越川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可能是最近太忙,有点累。”
说完,沈越川才意识到自己是抱怨的语气。
搞笑了,他跟萧芸芸抱怨什么?让她取笑他么?
沈越川加快车速把萧芸芸送回公寓楼下:“宵夜我就不陪你吃了,想吃什么,自己叫个外卖吧。你一个人住,这么晚了不要让外卖上楼,叫大堂保安给你送上去。”
萧芸芸本来想嫌弃沈越川啰嗦,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叮嘱过她了,她点点头:“你回去开车小心。”
真是奇怪,当着苏简安他们的面,她和沈越川你一句我一句斗嘴斗得不亦乐乎,但私底下,她并不想跟他唇枪舌战。
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想在苏简安面前掩饰什么。
看着萧芸芸进了公寓大门,沈越川调转车头往自己的公寓开去。
不舒服的感觉没再出现,他更加笃定是因为最近没休息好,一回到公寓就把自己摔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自己卷住,陷入沉睡。
他的睡眠一向很好,很少做梦,可是很奇怪,今天晚上他做了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很小的时候,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他没有爸爸妈妈,只有院长。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帮和他一样被抛弃的同龄伙伴。
他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纠缠院长,问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也不想被收养,所以每次有衣着光鲜的夫妻来领养小孩的时候,他能躲就躲,但往往躲不过去。
小时候他长得很清秀,乌黑的头发乌黑的瞳仁,白|皙干净的皮肤,所以介意他是亚洲人的夫妻很少,走到他面前来问:“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叫我们爹地妈咪吗?”
他的目光里有超乎年龄的冷静:“可你们并不是我的爹地妈咪。”
领养的夫妻叹口气,带走了愿意叫他们爹地妈咪的小孩。
院长对他十分无奈,却总是舍不得责怪他,只是问:“joshua,你为什么不愿意被领养呢?”
小时候他嘴甜,抱着院长说:“我舍不得离开你。”
实际上呢?
是因为他还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抱有期待,他等着他们来接他回去。
别人和院长都那么喜欢他,给了他生命的人,应该更喜欢他才对的。
他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他,哪里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近乎固执的等,一直等到了懂得“生存”这个词。
十五岁的时候,孤儿院的经营陷入窘境,当时他是院里最大的孩子,年迈的院长视他如己出,他自己提出要帮院长分担。
当时有一种生意很赚钱,但基本被当地的地痞流氓垄断,他想着办法跟那些抽大|麻骑着摩托车在街上驰骋的纹身青年抢生意,很快就有了一批稳定的顾客,也引起了注意。
一个月后,他赚了四万美金交给院长,放学后被一群人骑着摩托车追赶,最终被堵在一个小巷里,一个比他壮两倍的黑色皮肤的家伙用枪顶着他的脑门,要他交出生意。
那个时候他很清楚,就算他妥协,也还是免不了被暴揍一顿。
所以他夺过那把枪,反过来抵住了对方的脑门:“现在,是谁要把生意交给谁?”
对方人多,他又不敢真的开枪,最后还是被拿下了,陆薄言和穆司爵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给了他一份虽然有危险但收入可观的工作,他把一半的钱花在读书上,另一半的钱交给院长维持孤儿院的经营。
他连连跳级,高中同学还是别人的学弟学妹,他却已经从那所知名的学府毕业,陆薄言帮他解决了孤儿院的经营问题,他也有了新的身份——陆氏集团的总裁特助。
他跟着陆薄言回到a市,这个据说他的生母从小生活的地方,不是没想过找她,陆薄言甚至暗地里帮他找过。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阻止了陆薄言,不让任何人来揭穿他的身世。
也许是因为等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对所谓的亲人绝望了。
又或许,他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人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