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考虑自己的想法,韩重云真的不想管许金梅。国内的法律跟国外不太一样,但是他也多少了解一些。许金梅这种状况的,也未必就会判死刑,一来女性判死刑的占了少数,二来许金梅受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压力,作案时本身就很有可能存在一定的精神失常,而这些都会影响最终判决。

梁余声自然不希望许金梅死,纵然许金梅这些年待他是苛刻了些,可这也不能全怪到许金梅头上,只能说天意弄人。反正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许金梅能活着,至少,现在他知道许金梅也不是打心底不想原谅他不是吗?

韩重云找了最好的律师来给许金梅辩护,鉴定许金梅是否有精神异常问题的医院他也跑了好几趟,不出三天的时间,梁余声就知道,许金梅判死缓或者无期徒刑的可能性很大。

梁余声重重地抱着韩重云说:“哥,谢谢你。”

韩重云拍了拍他的后背,“跟我还说什么谢?只要你开心就行。”

梁余声是真开心,他压根儿就没去管梁文轩的身后事如何,但得知许金梅不用死,他是打心里谢天谢地,更谢韩重云。

然而就在他准备着把这消息带给许金梅的时候,看守所那边却来了消息,说许金梅自杀了。

梁余声几日来的开心就随着这一句话而终结。他终于明白,当日他去看许金梅的时候,许金梅说死后想要跟梁圣音埋在一块儿,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会被判死刑,而是……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自己。

警务人员说许金梅是夜里走的,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她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之前她撞头,被人发现之后及时拦了下来,可没想到她还是想不开。

也可能是太想开了,她没有可以自我了结的利器,居然咬破了自己的动脉。

她是个疯女人,那一刻绝对没人怀疑,但这已经毫无意义。

梁余声去领尸体那天,天色暗沉,空中飘着细细的白雪,刺骨的冷。他跟韩重云去把许金梅的尸体领回来,之后便找了许二舅他们一起给许金梅办丧事,并且按许金梅生前说的那样,把她跟梁圣音葬在了一起。

许金梅跟梁圣音的墓地只隔着一米的距离,墓碑上,许金梅淡笑着,似乎总算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份宁静。

葬礼之后,许金梅的母亲拉着梁余声的手说:“余声啊,跟姥姥来,你妈有东西留给你。”

梁余声颇有些意外,但还是跟老人家去了许二舅停车的地方。

老太太拿出一个鞋盒子那么大的老旧的木质梳妆盒递给梁余声,“这东西是你妈前阵子放到我那儿的,我看着你收着更合适,拿去吧。”

梁余声拿着盒子回了韩重云车里,抱着半天没动。

韩重云问:“里面装的什么?”

梁余声也没打开过,闻言便打开了,才发现原来是一本日记,一双米色的毛线手套,和许金梅的一些首饰。其中有一个小方盒子很眼熟,却是他过年时送给许金梅作本命年礼物的一串红玛瑙和转运珠串成的手串。手串下面压的睚是本日记。

日记本打开,第一页便粘着一张照片,那照片是许金梅到了梁家之后,第一次带梁余声跟梁圣音一起照的,她一边搂着一个,三个人笑得是那样开心。

这照片少说也有十五年了,但日记内容却时隔不远。

2014年除夕夜——

我做了三天心理建设,告诉自己想要对那个孩子好一些,可一看到他的脸,我就知道这三天都是在浪费时间。他长得那么像梁文轩,我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心里生厌。

可他记得今年是我的本命年。

哥俩一样傻。

但更傻的好像是我……

2015年2月27日——

再过段时间小余声过生日了,之前买了毛线想给他织件薄的开衫穿,可是我忘了他长大了,织出来的居然是小孩穿的。无奈,只得拆了重新织,可惜线不够,我就织了条围巾。

2015年3月15日——

围巾被我拆了,可是我又忍不住把它织成了手套。

2015年4月21日——

小余声生日了……

但是这个时候谁还会戴毛线手套?

算了,明年再说吧。

梁余声拿着那双手套,一直忍着没落下的眼泪这时汹涌地夺眶而出,直接把日记本上的字迹洇湿晕开。他抱着梳妆盒,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那些压抑的,无处发泄的悲哀,仿佛一下子在车里弥漫开,弄得人喘不过气来。

韩重云狠狠地把人抱住,抚着梁余声的背说:“余声,别憋着,想哭就痛快地哭。”

梁余声这才发出一丝动静来,从轻轻的哽咽,到放声痛哭,泪水很快打湿了韩重云的肩。

韩重云仿佛看到了数年以前,那个在太平间外哭得无助的半大孩子,但这一次,他没有再拦着他哭,他只是轻轻拍抚着梁余声的背,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有他在。

窗外又开始飘雪,韩重云感觉梁余声哭累了,便把他放开,给他点了支烟,“抽完先睡一觉,一会儿睁眼就到家了。”

梁余声接过来狠吸了一口,“走吧。”

韩重云开车,梁余声捻了烟头,没一会儿便把眼睛闭上了,只是满脑子的过往,一时根本收也收不住。

到家之后梁余声才真正睡着,而且这一睡他就睡了整整两天,没怎么吃也没怎么下过床。

第三天,他那金鱼似的肿眼泡才算消下去。而这时医院却来电话让他把梁文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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