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过的格外漫长,仿佛一下子过了数年。
当清晨第一束阳光透过窗照在薛宇脸上时,他努力的睁了睁眼睛,一双眼睛血红。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往前走。
往前走的代价便是,他与蔺氏,从此夫妻缘尽。
蔺氏或许会恨他一辈子。
但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恨便恨吧,至少,她会因为恨而记住他一辈子……
薛宇一下子苍老下来,向来挺直的脊背都有些佝偻,他不敢给自己犹豫的空隙,沉着眸子匆匆去了蔺氏的房间……
…………
五更天,一辆马车匆匆驶出了燕京城,朝着近郊的静安寺而去。
马车上坐着三个人,蔺春秋,蔺家英和穆言。
三个人神色都很凝重。
取回玉玺可是天大的事情,容不得半分闪失。
蔺家英很担心释源法师的现状,“毕竟过去十几年了,也不知道这位老法师还健在否?若是已经仙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存放玉玺的匣子给他的徒弟保管?或者,所托非人的话,要寻回玉玺,恐怕就难了。”
这也是蔺春秋担心的,他皱着眉头道,“你分析的极是,世道艰难,人心难测,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穆言虽然也有些担心,但她觉得,既然她父亲那么信任释源大师,那这个人就肯定值得信赖,再者说,她手里还攥着开木匣子的钥匙呢,没有了钥匙,谁拿了那匣子回去都没有任何用处。
现在只盼着释源法师能健在,那一切就好办了。
车马一路疾驰,穆言忍受着颠簸,没有喊一声累。
行了两个时辰左右,终于停在了静安寺门口。
静安寺地处偏僻,周遭景致倒是十分美,寺不大,门口有几个僧人在扫地。
停稳马车后,三个人从车内跳下来。
那几个僧人一看蔺家三人的装扮就知道不是寻常家,急急上前来询问。
“施主要进寺拜佛?”
“不是,我们是来见你们寺里的释源大师。”
“释源师傅?”有个小沙弥立刻双掌合十闭目道,“施主,实在对不住,我们释源师傅已经闭关多年,从不理外事,更不见外人,几位施主若想见他,便有些难了。”
“是啊?”
蔺春秋皱了眉。
蔺家英道,“能不能通融通融,我们找释源师傅的确有要事。”
那小沙弥一脸为难,“这……师傅已经闭关十几年了,莫说是你们,就是我寺里头许多僧人都没见过他。”
穆言上前,双掌合十行了一礼道,“这位师傅,请您向释源师傅传个话,就说,是一位宫中的故人要见他,九月枫红的时候,故人会去拜访他,麻烦你了,若是你将这些话带给他,他还不肯见我们,我们自会离去的。”
那沙弥想了想,双掌合十行了个礼说,“那三位施主请稍等。”
穆言和蔺春秋他们在山门口等的心焦,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小沙弥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容,“师傅答应见三位贵客了,贵客这边请。”
穆言松了一口气。
蔺春秋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三人跟着小沙弥进了寺院,从前殿绕到后院,再从后院绕到一处别院。
别院里只有两间禅房,院内种着一株苍松,苍松挺拔,枝叶繁茂,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禅房门口站着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僧人,身披袈裟,一脸庄重。
蔺春秋赶紧双手合十上前行礼,“释源大师。”
“您就是故人?”
释源大师定定看着蔺春秋。
方才送他们进来的小沙弥不知何时已经退下了,院子里只有他们四人。
释源大师做个请的姿势,“贵客请进厢房用茶。”
桌上已经摆好了四盏茶,都是佛茶,清香四溢。
释源大师让三人落座。
坐定后,才开口询问,“敢问一句,是那位故人让你们来找我的?”
穆言赶紧敛袖,再行一礼道,“大师,是家父要我来寻您的。”
释源大师目光落在穆言脸上,细细看了两眼,忽然眼神发亮,“你是……”
“对,我是兰正风的女儿,这位是我的祖父,这位是我舅舅。”穆言一脸庄重,介绍了蔺春秋和蔺家英,她说,“是家父要我来寻您的,说他在数年前在您这里寄存了一样东西,是个木匣子。”
“对,对,对,在我这里。”
释源大师笑了笑,回答的很痛快,“我一直在等有人来取呢,你们终于来了……”
蔺家英和蔺春秋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的各种担忧算是扫清了。
果然,兰正风托付的人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释源大师起身去了墙边上,在墙边上敲了三下,墙上忽然就出来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眨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等释源大师将木匣子拿上桌的时候才发现,的确是不同的,上面的雕和工艺都很精细。
现在的工匠师傅未必能做出来这样的东西。
释源笑着指了指匣子,“就是这东西吧?自那日他托费与我后,我就一直放在这个暗格里,这么多年,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它。”
蔺春秋赶紧拱手,“大师真是守信用,这么多年守着它,实在不容易,多谢多谢。”
“这也不算什么,出家人,既然受人所托就要受约。”释源笑着说,“总算是物归原主了,这下,我也能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