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则蹲在墙角长吁短叹。
约莫一刻钟左右,江德带着江云才回了家。
江德的脸色很难看,方才穆言一走,他就被春桃狠狠奚落了一番。
春桃言辞刻薄,说他是吃女儿饭的软|蛋,如今连女儿都管不了,根本不像是男人。
这样的言辞江德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忍?所以他是憋着一肚子火回的家,一到家里就拍着桌子冲着穆言大发脾气,“好啊,这些年穆家的饭把你的胆子都给吃大了,如今爹娘在你眼里头算个什么?不过就是一吊钱的事情,你还要跟我斤斤计较,好,好,好,要是认真计较起来,你想想你欠着我多少?把你生出来我和你娘用了多少心?把你送进穆家,又费了多少心?你以为穆家是那么容易进的人家?”
其实当年穆家想找到正午出生的女孩子也是费了一番周折的,但是这个江德会投机,一得了消息就把穆言抱着送了过去。
得了穆家五十两银子,他就欢欢喜喜的回来了。
穆言气的心口一跳一跳的,当年她尚在襁褓中,根本就不记事,能知道什么?
命不由己,全凭爹娘而已。
再者,那一个亲爹娘会那么狠心,毫不犹豫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况且当年的江家,也不是那种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根本不需要卖孩子。
穆言紧紧握拳,终于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冷冷道,“你以为送我进了穆家就是好事?依我看,对你而言是好事吧,这些年,你去穆家打了多少秋风,我为此受了多少冷眼,你想过这些没有?”
江德嘴唇翕合,好半天才冷哼道,“那是你没本事,怨不得别人,你瞧瞧别人家,一个姨娘尚且能爬上来当了正经主子,更何况你是从小就有婚约的,将来肯定是穆家少奶奶,这样的荣华富贵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你倒好,不满足,还要来埋怨我,真是狼心狗肺没心肝的东西,白养你了,早知道就该把你一屁股压死。”
江德言辞刻薄,听得穆言心更加冷了。
江月兰和江云旺都觉得自己的爹太过分了,赶紧过来阻拦。
江德正在气头上,方才在大牛家被自己的女儿给了下马威,到家里他自然要称王称霸的把面子给挣回来。
于是一把推开了江月兰。
江月兰一个趔趄腿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疼的她直咬牙。
牛氏一见江月兰被桌子撞了,心疼的一屁股起来赶紧检查江月兰的腿,气的大骂江德道,“你个挨千刀的,不让你赌你就打算要了我们大家的命?好,好,好,你先要了我的命好了,我女儿,你别动。”
牛氏的心疼都是写在脸上的。
对江月兰有,但是对穆言却没有,一丝丝都没有。
都说母女连心,牛氏和穆言从未连过心。
穆言心如冰刀,割的自己生疼。
这个家,是她的家吗?
她觉得特别陌生。
目光从发狂的江德身上扫过,又从呆若木鸡的江云才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满脸焦急的牛氏身上,一切都很陌生,陌生的身子都觉得冷。
桃红和绿芜则陪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穆言沉默了好久,才齿冷道,“什么叫大富大贵?什么叫别人求不来?你以为这样的富贵我稀罕吗?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干什么,你不觉得虚伪吗?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那我问你,这些年,你为我做过什么?这个家为我做过什么?我甚至连亲娘的一双鞋都没穿过,你说为了我好,不过为了要银子方便罢了,试问,天下有这样的娘老子吗?……”
穆言身子都在发抖。
桃红赶紧拍着后背安慰她,“姑娘,你别动气,别气坏了身子。”
江德则被她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总之一句话,银子,往后一个子儿都不会再外坚定,她坐直了身子,目光从牛氏身上扫过,淡淡道,“娘,你不是要给大哥说媳妇了吗?我也把话撂这里,大哥的媳妇,我绝对不会让穆家帮忙,你也别打着我的旗号去骗人家姑娘,大哥有本事就娶,被本事那就合该他打光棍……”
牛氏听了这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她还要抱孙子呢,穆言竟然咒着让她儿子打光棍去。
当娘的最不能忍的就是这句话。
牛氏气的直磨后槽牙,也发了狠说道,“你如今不就是仗着穆家吗,好啊,我也把你方才说的话嚷嚷出去,让外人听听,这就是穆家教养出来的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咒。”
江云才也特别生气,黑着脸道,“妹妹,我招惹你了吗?你咒我干啥?”
穆言懒得理会他,只对牛氏冷冷道,“娘若是不嫌丢人,随便出去嚷嚷,至于穆家那边怎么处理,老太太自有定夺,是我的错,我去领,不是我的错,我也绝不认。”
牛氏一直当穆言是软柿子,捏来捏去也无所谓,但穆言如今却变成了刺猬,根本不能拿手碰,一碰全是刺。
“总之银子不会再有了,你们好自为之。”穆言毫不犹豫起身,带着绿芜和桃红去了另外一间屋。
这屋子平时是江月兰住的,她每次回来,就住在这里。
桃红和绿芜则赶紧给她顺气,生怕她气坏了身子。
穆言半依在炕上,听着江德和牛氏还在污言秽语的叫骂着,她狠狠捏紧了拳头,同时对桃红道,“咱们别在出去了,今儿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桃红和绿芜都很心疼穆言。
穆言在穆家吃的苦头她们是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