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素凝又是头一个用完晚膳的,她风风火火地赶回玉簪馆。素凝穿上如意天羽衣化成的白色道袍,走到案头,从妆奁里取出文饰铁。她正戴上发簪,就见一封花笺压在了她的妆奁底下。
素凝困惑地拿起那信笺,打开一看,上面是几行锦鳞翩翩的字迹:
师妹,请你于酉时,至砗磲宫的“琅玕阁”相见,有要事商讨。
落款处为一个“逸”字,名字带逸字,又会称呼她为师妹的,素凝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了——夏侯逸?
素凝拿起信笺步出房门,她举目四看,玉簪馆内只有她一人,其余侍女都还在月季厅用膳未归。
这信不知道是何人送来的,素凝虽不解,却也没疑心到别的方面去。一来琼珂城内向来太平,从未听闻出过什么事故;二来夏侯逸与她算是共过患难的挚友,对方约她见面也合乎情理。
素凝见天光渐收,晚星初现,眼下已是酉时,她不疑有他,拿着花笺便往琅玕阁赶去。因大多数人皆在屋中用饭,素凝这一路上也没遇上几个人。
她来到琅玕阁外头,那是一处两层高的藏书房,建在一片青草修竹之中。素凝在墙垣外绕了一圈,却没寻到夏侯逸的影踪。
莫非他在里面?素凝走进院子内,来到琅玕阁的朱漆大门外,她此时心中也生出了一丝疑虑,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合礼数。
素凝瞧了瞧里头,纱窗里透出一层昏黄的灯光,估计里面确实有人。素凝谨慎地敲了敲门——笃笃笃!
敲门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响起,却有一股瘆人的感觉。
素凝竖耳倾听,里面传来了细细的呼吸声。素凝断定内里有人,她低声喊道:
“师兄——是你吗?”
对方却不回答,原本细微的呼气声竟变作粗喘,听起来极不寻常。素凝心觉异常,当即推门而入。
屋上嵌着的巨大夜光珠,正散发出幽幽的光芒,琅玕阁里排满了整齐划一的书架。素凝进门后,一股书籍的墨香味扑面而来,除此以外,还夹杂着一股诡异的香味。
那香味飘散在空气里,很是微弱。素凝因长期照料花草,对各类植物的香气也有所辨别,她嗅出那些气味里混合了紫稍花和母丁香。素凝未来得及细想这些香气的来源,因为她发现了正坐在内排书架底下的夏侯逸!
“师兄!”素凝飞奔过去。
夏侯逸在地上盘腿打坐,他的脸上浮现出异样的潮红,呼吸也很急促。他见到素凝,显然也是吃了一惊。
“师妹……你……怎么在这儿……”他以干哑地开口,声音里似乎饱含着压抑与忍耐。
素凝错愕问道:“不是你约我来的吗?”
“我……没有啊……”夏侯逸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
素凝蹲下,将兜里的花笺递给他:“师兄,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夏侯逸匆匆在那信笺上扫过一眼,便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地喘息了起来,他的脸色越发不妥,像醉汉似的双颊酡红,两眼微饧。
素凝忧心忡忡地向她伸出手:“师兄?你怎么了?”
夏侯逸咬着牙关低声喝止:“别碰我!”
素凝的手停在距离他三寸以外的半空中,就在此时,她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接着是轻轻的一声——“砰”,门被关上了。
素凝心头警钟大作,她正要起身去追,方才不让她碰的夏侯逸,此时却猛然一把捉住她的手。
素凝顿了一顿,回过头去。夏侯逸扯住她,他喘息不已,用一种灼如烈焰般的眼神紧紧地锁着她。这样的夏侯逸,不知为何,让素凝浑身不寒而栗,她感觉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师兄,你怎么……”素凝正待询问,猝不及防被他扑了过来。
夏侯逸像失去理智一般,狠力抱住素凝,他身上滚烫得像火烤一般,素凝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热度。
素凝头脑里嗡地一声,夏侯逸在她耳边低喘道:
“素凝……”
素凝感觉自己被他推着往后压,她不及细想,只顾死死撑住。素凝猛一使力,将夏侯逸开。夏侯逸力气没她大,加上未及防备,被她推得撞向书架。
唰啦啦——几本书从架子上砸了下来,敲在了夏侯逸的脑门上。
“师兄!”素凝惊呼,心想自己是否出手太狠了。夏侯逸跌坐在地上,素凝正要去搀扶他,他又猝然蹿起,饿狼扑食一般朝素凝而来。
素凝最近天天进行实战练习,反应力大有提高,没等夏侯逸接近,她便使出舞空术腾空而起。
夏侯逸居然也不折不挠地御空飞起来追她,素凝此时总算是发现问题所在了,夏侯逸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一样,全然不可理喻。
两人在书架上空飞驰追逐,素凝往出口飞,正要夺门而去。外头却响起纷乱的脚步声,来者有五人,一女四男,女的走在前头,脚步匆匆,已经来到琅玕阁的院子外了。
素凝当机立断地从空中落下,夏侯逸还在穷追不舍,素凝这厢刚落地,他这厢就从后面抱了过去。
尽管素凝还没摸清实情的来龙去脉,可她心中已有了基本的判断,她飞快地回头,给夏侯逸念了一个咒——
门外,梅挑着一盏羊角灯,走在前方为众人引路。
在她后面跟着千奕、千帆、千惠和千广四人,其中性情急躁的千广是走得最快的。梅停在琅玕阁门外,她正要抬手敲门,千广已经疾步越过她。
他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