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非晚的眼神微微一震:“……你说沙琪?”
“可不是吗,”女二号汪仪佳的眉头蹙起来,忧愁的说:“虽然沙影后出事是我的错……但我还是怀疑没准她当初已经预感到自己身体不好了,这才好几次都跟汪导说感觉你特别有灵气,要是把她的位置换给你,没准能演出一个不一样的祁飞霏来——要是我有圈子里数一数二前辈的这种厚爱,简直是死了都值。”
俞非晚垂下眼,病房里日光灯透过细长的眼睫在她眼廓下打出虚淡的半圆形阴影,衬得她目光晦暗不明起来。
她是有时候会跟沙琪探讨些表演技巧,大多数情况下会拿《一叶千秋》中的女主角祁飞霏为例,每到此时沙琪所指出的关键点经常会给她以触类旁通甚至醍醐灌顶之感——平心而论上辈子的俞非晚虽然在短短十年内达到了演艺圈大多数人都望尘莫及的高度,但与一直被誉为传奇的沙琪相比起来,无论是水平或是运气上都明显差了一大截。
但任她预料的再多,也没想到沙琪居然肯将她照拂到这个地步——虽然这位著名影后早已经过了需要靠电视剧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增光添彩的年代,但《一叶千秋》明显是从剧本到制作团队都无比精良的制作,更不要说之后的近十年该剧频频在各大卫视的黄金时间重复播放,甚至有人将其誉为“c国史上最经典的武侠电视剧之一”——而这些以沙琪阅尽千帆的老辣眼光,俞非晚相信她不会看不出来。
……而她之前频频向汪盛强推荐自己,是真的不在乎这部剧呢,还是已经预料到了拍摄过程会出什么事?
俞非晚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嘲一笑:“……那我也真是愧对沙前辈的厚爱,不知道她对我评价这么高,还在她出事时一点忙都没帮上。”
“……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都是我的错了,”汪仪佳看她这副样子不禁苦笑一声,“要不是我当初冒冒失失跟丢了她,没准也不会……”
谈话进行到这里两人竟都生出了心有戚戚之感,沉默着在病房里对坐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汪仪佳客气的先笑起来:“瞧我,明明是来跟你说好消息的,结果居然把话题整成这样……来苹果削好了。”
汪仪佳是汪盛强的侄女,前年刚科班毕业,但出演了几部精良制作电视剧的女配角之后也称得上是圈子里的后起之秀,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拍戏特别认真,《一叶千秋》里的女二号是个歇斯底里的疯狂角色,她就经常把自己弄得披头散发声嘶力竭的吼,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可能也多半是这个原因,原本剧组里对她的拿到这个角色之后的门路怀抱着些阴暗心思猜测和嫉妒的人,在开拍之后也纷纷闭了嘴。
俞非晚记得上辈子汪仪佳走的是一条十分稳扎稳打的道路,她甚至没有经过如俞非晚最初小白言情偶像片时期的疯狂吸粉阶段,直接就一边尝试不同类型的角色一边锻炼演技。身为国内名导亲戚她从不用担心片源,因而也少了圈内大多数人的浮躁和嫉妒心。在俞非晚入狱的那年她一举摘得国际巴那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桂冠,其后三年一直精品产出不断,完全是如火箭搬一路上升再进一层楼的架势,也是俞非晚在监狱里听到八卦中出现的常见人物——只可惜出道后她一直和对方的交集太少,不过寥寥见过几次面而已。
她笑了笑接过苹果,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半晌:“……你也别太难过,毕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的事情真不是说躲就能躲得过的。”
汪仪佳盯着她半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俞非晚送走了汪仪佳,立刻就开始准备试镜的工作。她的腿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横竖剧组出了这么大的事,短期内舆论消除不了也没法正常工作,等沙琪一事的风波彻底过去,她多半也能恢复到活蹦乱跳的上场吊威亚了。唯一有些麻烦的是试镜当天俞非晚还是无法去目的地,谢问辰又在床上躺尸如同废人。俞非晚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召唤了闺蜜助攻席徽。
电话打出三十分钟后席徽就踩着恨天高风姿摇曳的冲进了病房门:“小晚晚~这几天想我了没有啊——?”
俞非晚见她即将有任凭人肉炮弹扑上病床的架势,赶紧往墙角缩了缩立刻举双手大声喊停:“别别别——小心我的腿!”
席徽被她吓了一跳脚下冷不防一拐,噗通一声就栽倒在了俞非晚床边。
她艰难挣扎的扒着床沿爬起来,手臂扶着腰弱柳扶风的含泪控诉:“小晚晚你不爱我了~连抱抱都不给人家抱了~果然是有了汉子就忘了闺蜜……嘤嘤嘤~”
俞非晚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张开双臂:“……来,抱。”
当时惊心动魄的枪击案后席徽风风火火赶到山林间案发现场,冷不防撞见俞非晚和谢问辰相靠而坐安静而温暖的一幕,瞬间爆发出粉红色气泡狂风过境般席卷了她难得被激发出的少女心,从此一口认定俞非晚和谢问辰是天造地设一对,每次来探望必会出言调戏,任凭自家闺蜜怎么否认都死不改口。
谢问辰对此十分喜闻乐见——虽然他的神情一直是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来心情好坏,但有一次居然破天荒的答应了席徽提出帮她的电脑做一份完全安保措施的要求。
席徽为此频频恨铁不成钢的骂俞非晚:“你瞎了眼吗你?你知道现在社会手握一个拥有世界顶端黑客水平的技术宅有多不容易吗?人家还舍生忘死的千里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