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已过晚上七点,王航问许衡想吃什么。
她的脑子里还放着焰火,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和明确关系后的肆无忌惮相比,之前那些暧昧、调情都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王航这人的撩妹技能简直满点。
许衡不是白纸一张,更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对于男人那些手段技巧,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也多多少少有过耳闻。
但王航不一样,他看着你的时候,就像心里也有你;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就像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
许衡虽然知道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也不至于让彼此情根深种至此,但还是忍不住踏入这温柔的陷阱,无法自拔。
不过一个普通的拥吻,到现在腿都是软的,更没有力气讲话。
“去guney dive吧,”王航替她做出决定,“本地华人夜市,想吃什么都有。”
目的地位于老城区的东北海边,从山上下来还要坐车过去。这里出租车司机没有打表的习惯,王航只好先跟他们讨价还价。
一边是吐词清晰的航海英语,一边是连比划带猜的马来口音,之前在甲板上的那一幕再次发生。许衡看着看着,终于渐渐回过神来。
围在旁边的人力车夫也想招揽生意。笑眯眯的老大爷,也不说话,只是冲他们招手,示意自己身前的座位。
这里的人力车很有特色,像倒骑驴一样,乘客的座位在前、没有遮挡,车夫就在后面蹬推。车座两侧被装点上假花、彩带,显得十分热闹。
有的车后座上还绑了被褥床垫家伙事,头顶打着一把伞,颇有几分以天为庐以地为席的豪气。
王航和出租车司机终于达成一致,绕过来招呼许衡:“走吧。”
她连忙冲人力车夫们歉意地鞠了鞠躬,拉开出租车的后门。
王航却停下脚步,有些意外:“你想坐黄包车吗?”
“不是,”许衡弯腰上车,等他也坐好后才说,“看他们那么大年纪,还要赚这种辛苦钱,总觉得过意不去。”
“既然同情,就应该照顾生意啊。”王航的目光里有一丝玩味。
许衡摇头,“可能我比较伪善吧,坐上去恐怕会更难受,还是别给人家添乱了。”
王航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感慨道:“你这样的性格,怎么会去做律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许衡将头靠在车窗上,不再讲话。
一下车,海风迎面吹来,空气再次变得清爽新鲜。夜色阑珊,满街飘着一股特殊的南亚韵味。
店铺一家紧挨着一家,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夜市中央的舞台助兴。简易的圆桌、塑料凳密密麻麻,排在雨棚下显得十分拥挤。
与升旗山上看到的宁静璀璨不同,这里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从娘惹美食到油饭、炒粿条及槟城叻沙,各类小吃的品种丰富、原材料地道,看起来与东南亚其他地方有着明显差别,更接近于中国人的胃口。
王航把她安置坐好,从不同的档口陆陆续续端来杯瓢碗盏:酥炸鲜虾、芒果鱿鱼、芋头饭配肉骨茶,荤素搭配、颜色鲜艳,看起来就令人食指大动。
许衡顾不得继续自怨自艾,果断提箸,祭奠自己的五脏庙。
直到饱暖思淫*欲。
吃好喝足后,许衡这才想起招呼对面那人,抬头却见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买的两人份。”
许衡咬住唇,脸烫得能煎鸡蛋:“我不知道……”
王航轻轻吹了声口哨:“在船上没见你这么好胃口。”
许衡赌气站起身来:“想吃什么?我去买。”
他仰头看着她,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眼睛里晶晶亮亮的,比四周的灯光更加夺目。
许衡很没出息地消气了。
岸上这个年纪的男人,经过岁月的磨砺,很多都已经变得市侩、功利。或许是因为近海,或许是因为环境单纯,王航身上有股难得的少年人气息,与作为船长的说一不二相比,反差明显。
他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碗筷扔进回收站:“走吧,一起。”
许衡含混地“嗯”了声,乖乖牵起面前的大手。
这里的摊主之间多以粤语交流,夹杂各式客家话、潮州话,听起来让人以为身在国内的大排档,而非某个未曾造访过的异国他乡。
王航身上带着带着令吉,许衡也不再跟他假客气。两人这次没有买什么主食,走一路吃一路,直到肚子再也填不下了,方才要了两杯果汁,晃晃悠悠地打道回府。
最后一批原木没有运到,“长舟号”今晚还得继续等货。
夜里星光正好,留在船上的船员们也没闲着,放了盏货灯到海面上,比赛钓鱿鱼。
王航和许衡从另一侧船舷爬上甲板时,竟没有引发任何关注——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的浮漂。
在这里钓鱿鱼不需要专门的渔具,用钢丝绳截下来的细铁丝,磨尖绑上铁钉,缠好就成了鱼钩。
只见大厨将一段肉包在鱼钩外,使劲儿甩了出去,再慢慢收回来,几乎每次都能有所斩获,看得许衡目瞪口呆。
真正上手钓鱼的人不多,围观的不少。只要钩子收回来挂着鱼,便会有人热烈地鼓掌叫好声。
许衡勾着脑袋看了看甲板上的桶,已经被大大小小的鱿鱼塞得半满,也不知道他们吊了多长时间。
王航走到轮机长的身后,半真半假地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