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今天上午,莱茵接到一条秘密信息,说张海洋已经被乔伊杀了。
所以,莱茵直接去双棱大厦找人,一半是计划需要,一半是出于愤怒。
知道乔伊抓走张海洋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谁会特意提醒?除了谢宁,莱茵想不到任何人选。
不管是不是他,这条消息的可信度都很高。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当众质问,而现在,答案近在眼前。
莱茵知道,当他问出口以后,有很多事情,都将无法挽回。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乔伊来看他。乔伊走的时候,莱茵追在车子后面跑,然后不小心摔了一跤。大约是他跌倒的姿势太奇葩,胸口竟然也被地上的石子给划伤了,那石子很锋利,在他胸口划拉了一条好长的口子。
乔伊急匆匆跑回来,抱起他去找医生。莱茵染血的小手抓着他的衣领,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却觉得并不怎么痛。
但是现在,那股疼痛跨越了十年之久,终于还是降临在他的身上。
胸口的伤疤像是裂开了,缝合的线根根断裂,鲜血从中溢出来,却流不回心脏。
莱茵并没有把张海洋的事情告诉唐川或者张潮生,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走吧,看在前几天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今天的一切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乔伊看着他,“你不该再来找我,我们是敌人了,莱茵。”
说完,乔伊转身就走。莱茵攥着拳,“你真的确定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权势就真的那么重要?!”
乔伊顿住脚步,回头,月光下他的脸清冷俊雅,还依旧是莱茵迷恋的模样,“那你确定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吗?那些所谓的公理正义对你就那么重要?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我在你心里,并不比它们重,不是吗?否则你就不会站在这里质问我。”
莱茵沉默,因为乔伊说的是对的。
然而当乔伊晒笑着,又再度转身离开时,莱茵又缓缓说道:“公理和正义很重要,因为那是做人的底线,是世界运转的秩序。公理和正义是所有人的,但只有你是唯一的。”
我爱你,虽然不能与你同行,但不管你将走向哪里,我的心也依旧与你同在。
可是乔伊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停下脚步,莱茵独自一人站在风里,像一棵孤傲的白杨。
乔伊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从高楼上往下看,下面的花园里一片漆黑,仿佛无底的深渊。
沙发上坐着一位稀客,他拨弄着腕上的手表,时而抬头看乔伊一眼,眼神中很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什么时候对我的私事也感兴趣了?”
“你好像忘了,是你让我发信息给莱茵的。”谢宁说道。
“哦。”乔伊淡淡地应了一声,良久,才说道:“他这一闹,议会的人不是更确认我跟肃峰小队之间不可能有瓜葛了吗?你不是不知道,那帮人太多疑。”
“兄弟反目,那不过是一出戏而已。”谢宁皱眉,“张海洋是病死,是他主动跟你走,请你把张潮生送到贺兰身边,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完全可以让莱茵不那么痛苦。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在你身边的那么多人里,只有他是绝对真心的。”
乔伊没有回答,深邃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难得你一次性说了那么多话,你今天那么关心我,是不是张海洋那老头子在临死前帮我说了好话?”
谢宁算是默认。张海洋是前不久刚死的,临死前,乔伊破例让他们见了一次。张海洋看起来跟乔伊一早就认识,言谈举止都对乔伊很关切,但很可惜的是,张海洋这样一个也许知道最多内情的人,已经老年痴呆了。诊断结果表明,张海洋似乎是以前服用过什么药,大脑被药物刺激,谁都不认识了,只认识乔伊和他的孙子张潮生。
乔伊很笃定地说,那药一定是林玄给的。
谢宁并不意外,但是听了,还是不免觉得心寒——义父他,到底还是信不过任何人。无论是他还是乔伊,都只能按照安排好的路线走。
这样想着,谢宁就愈发心绪难平。
“你跟莱茵还有挽回的机会。”谢宁走到窗边,同样往下看了一眼,“你父亲的人动手了,至少你可以去救他。到最后,当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他会理解你的。”
乔伊看着下面的莱茵被人请上车,嘴角上扬,“可是我并不需要啊。爱情只能让人变得愚蠢,多余的同情也会绑住你的手脚,亲爱的盟友,你该出动了。等拿到行军日记,找到钥匙的下落,再来教训我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