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之家引以为傲的率直豪爽,却正是清贵世家所鄙夷的,她容忍了世家的虚伪和迂腐,却换不来同样的接纳和尊重。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如果她早一些遇到王爷王妃这样心心相印的眷侣,她一定不会选择林归远,她会选择一个能真心欣赏自己的男子,哪怕出身不够高贵,哪怕地位不够显赫,看自己的时候,能够如义兄一样,看义嫂的眼神都流淌着爱慕的神采,而不是全然的淡漠和无视,鄙夷,不屑,厌弃。
四十几招已过,贺兰玥开始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娇斥一声,手中长剑竟然发出五彩缤纷的剑光,令人目不暇给。
百里长卿剑锋一顿,稍一迟疑,一道剑光就险些划了自己的衣袖,惊讶转瞬间转为欣赏,狂风再次席地而起,“阿玥小心了。”
又是三十几招而过,贺兰玥更觉力不从心,百里长卿见状立即收招,空中翻滚的黄叶纷纷落地,一切归于平静。
贺兰玥虽然落败,但脸不红气不喘,很快就调理内息,恢复平静,笑道:“我已经在你手下走了七十八招。”
“是啊。”百里长卿将剑抛给侍卫,赞赏道:“比起上次走了六十三招,进步很大。”
贺兰玥神秘一笑,外公送给她的大礼就是那道霁月剑法,是长卿剑法的克星,刚才若不是动用了霁月剑法,散发出五彩之光,以长卿如今的功力,恐怕五十几招的时候,她已然落败。
“看来阿雪说得真没错,外公实在是偏心。”百里长卿摇头道:“外公一面提点我的内功,一边暗中教你如何克制我,若不是你功力尚浅,刚才谁胜谁败都很难说。”
贺兰玥眉飞色舞,“外公说,身为天下唯一的女王,不能每次都输给你,不然很没面子,他也会觉得丢了他老人家的脸。”
百里长卿哭笑不得,想起阿雪说过的话,“到底谁才是你外孙啊,您老人家怎么老喜欢胳膊肘往外拐?”
此刻他也很想说这话,可是,他知道,面对脾气古怪的外公,说了也白说。
见长卿脸上青白不定,贺兰玥心情大好,“今天是我办家宴的好日子,这是我身为江夏王妃,第一次办家宴,东澜规矩我不太懂,你记得要教教我。”
“我也不懂。”百里长卿面不改色。
贺兰玥早有预料,“早就知道你指望不上,我已经请了雪儿了。”
“请她还不如叫楚曜来。”百里长卿道:“以前王府的所有内务,都是楚曜一手打理的,阿雪什么都不管。”
贺兰玥眼眸一转,“如今不比以前了,她料理东宫内务,可是一把好手。”
百里长卿只是笑而不语,妹妹的聪慧他自是知道的,就看她愿意不愿意做了。
王爷和王妃切磋完毕之后,演武场已经一片狼藉,地砖飞起,连两旁的树枝丫都被砍去不少,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江夏王府下人的好心情。
王爷王妃在的王府,才是真正的王府,王爷走后,何淑蕙上前,递给贺兰玥一块毛巾,“一大早和义兄切磋武功,义嫂辛苦了,擦擦汗吧。”
贺兰玥接过汗巾,笑道:“王爷说了,这次名为家宴,实则想看看京中适龄公子,老侯爷已经过世,你若能寻得如意郎君,他老人家也可在天瞑目了。”
何淑蕙并未扭扭捏捏,只推辞道:“多谢义兄义嫂好意,但我要为爷爷守孝三年,无心考虑这事。”
长卿的义妹,贺兰玥自然也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军中之人,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据我所知,东澜也没有必须守孝三年的规矩,三月孝期,年节之后,便可议亲,满一年孝期,便可谈婚论嫁,你若真为老侯爷守孝三年,期间漫长的孤独自苦,你以为是老侯爷愿意看到的吗?”
何淑蕙心头哽咽,她的终生大事,始终是爷爷的一块心病,出征前夕,爷爷还兴高采烈地说,若是他由此被封为一品军候,会顺势求皇上给她赐一门婚事。
贺兰玥见何淑蕙脸色黯淡,漫漫长夜孤苦寂寞的滋味她再熟悉不过了,长卿虽认她为义妹,但毕竟远在江夏,不可能事无巨细地面面俱到,她曾经还有瑄儿陪伴,才能熬过那些孤寂漫长的日子,但何淑蕙孤身一人,留在安邦侯府,王爷也难以放心。
贺兰玥轻声道:“你无心此事,难道是因为还放不下林归远?”
何淑蕙摇头道:“不是,我早已经放下林归远,我和他本就不是同一路人,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如今也算回头是岸,只是经历了一次痛苦,我才明白,要接受我这样有着不贤名声的女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东澜女子,追逐贤良淑德,何淑蕙本就无贤名,又被休离过,能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一个欣赏自己的男人,谈何容易?
“安邦侯府的小姐,何必妄自菲薄?”贺兰玥眉眼间皆是骄傲风采,“天下之大,总有高远清透的男子,能够超越世俗之见,与你携手,就算真的遇不到,也努力过,追逐过,多年以后,想起也不会后悔,但若是连机会都不给自己,那才是真的亏待了自己。”
义嫂的话在何淑蕙心中引起了剧烈震荡,义嫂眼中的熠熠光芒,是那样的夺目闪耀,义兄义嫂的姻缘来之不易,义嫂这些年,又经历了怎样的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