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迦冷哼一声,“他倒是有信心。”
若不是受圣德太后所托,轩辕珏绝不会对慕容迦说这番话,他从来不是多事之人,闻言眸瞳转深,“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已是最好的结局,否则你以为你死了,能得到什么?”
慕容迦死死地盯着轩辕珏,枉他天纵英才,可命运竟然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可是,看到对方眼中如蕴万里江山的豪情与气魄,慕容迦忽然明白,人这一生,总有些东西,是注定得不到的。
这话放在韩琛身上同样适用,如果说帝位皇权是他竭尽全力也无法握在手心的东西,百里雪就是韩琛这一辈都只能可望不可即的美玉。
或许是同病相怜,慕容迦忽然有些同情韩琛,得不到帝位,他心如刀绞,而失去百里雪,韩琛心中的滋味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好,我答应!”慕容迦毕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扭扭捏捏可不是他的风格,只要一想通,便将鱼死网破的执念抛诸脑后,潇洒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轩辕珏淡笑,慕容迦若死要面子活受罪,再或者阳奉阴违,口是心非,那就不是他慕容迦了。
轩辕珏举起酒杯,并未多言,只吐出四个字,“后会有期。”
光影反衬着慕容迦身上的华服,使得他的脸明灭不定,似有叹息,“我犯的唯一错误,就是只把你轩辕珏当做对手。”
轩辕珏的实力比想象得要可怕的多,这个男人,最令人惊悚之处,就在于等你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他已经提前堵死了你所有的退路,将你逼入进退维谷的绝境。
而韩琛之所以能在占绝对败势的情况下登临至尊,和轩辕珏的暗中合作脱不了关系,若是自己一开始就不是将轩辕珏视为对手,今天的一切或许都将不同。
不过慕容迦到底是慕容迦,既然已成定局,就没有必要庸人自扰。
轩辕珏只高深莫测一笑,姿态优雅而淡漠,慕容迦唯一没有防备的人是自己的母后。
在成败攸关的时候,任何一个人或者事,都足以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也同样是殷皇后,为绝境中的慕容迦挣得了一线生机,虽永与帝位无缘,但以他的才干,也终究会有另一片天空,慕容迦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想明白。
在慕容迦离开的时候,轩辕珏淡声道“有件事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慕容迦对待这个曾经与之齐名的男人,敌意与妒意始终难消,千里冰寒,终非一日之功。
“你让安宁郡主施计故意惊扰圣德太后,她很聪明,也懂得利用你的儿子慕容幡作为诱饵,可她并没打算让这个诱饵活着。”
慕容迦眼神骤然一冷,安宁这个贱人莫非想乘机杀了幡儿?
这个女人表面上对他臣服,暗地里却藏了一肚子坏水,心里恐怕也是恨极了他。
轩辕珏唇角轻勾,“本宫给你一句忠告,像她这样的女人,用起来只会坏事,你有今天,她可功不可没。”
慕容迦的脸色有些难看,轩辕珏的话虽然难听,却说出了一个事实。
安宁郡主美貌无双,艳丽妩媚,风情万种,本应是一颗极好的棋子。
他当初就是看中了她的潜质,才想办法把她牢牢控制在手中,却不想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样的废物棋子,早就该舍弃了,但这么长时间,自己却一直未曾舍弃过这根鸡肋。
直到此时,慕容迦才真正佩服了轩辕珏,或许自己和他的才干不相上下,但论起用人识人,自己终究逊他一筹。
———
一身素白的百里雪站在玉兰树下,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眼眸空灵而哀伤。
如殷皇后所说,她只是累极,这一睡就整整睡了三天,才醒过来。
在那三天里,她梦见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场景,有巫族,有北冥家族,外公和外婆,还有爹娘。
那些古老的人和事都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缠绵不绝,云山雾绕,隐约可见殷皇后的眼神,欣慰而感伤。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才在子珏的呼唤中清醒过来,经历了山重水复,迷雾重重,虽然身体极度虚弱,神思却犹如重生一般轻快而酣畅。
终于解除巫族世代相传的冥咒,她终于不再饱受死亡的威胁,从此可以自由地徜徉在蓝天白云之下,再不必担心在不久的将来会突然长逝,给子珏和煜儿留下一地的悲伤。
虽然极度欢喜,但殷皇后的薨逝还是给她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震撼和悲伤。
殷皇后与自己无亲无故,却甘愿舍身相救,尽管她是为了救慕容迦,但那样悲情而伟大的女人,或许再也不会有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百里雪慢慢转身,看向以儿子身份为殷皇后戴孝的琛哥哥,正穿越花径而来。
殷皇后的薨逝,在每个人心头都留下了沉重的悲伤,百里雪如此,韩琛亦是如此。
韩琛在她面前站定,千辛万苦解除了冥咒的阿雪,眼底的喜悦被哀伤所淹没。
她一直都是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爱与恨同样浓烈,寒风吹过,掀起她白衣胜雪,翩跹如云,不染纤尘。
她还是这样美,轻易就能让他心底燃起难言的眷恋,“阿雪?”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百里雪莞尔,她和琛哥哥之间经历百转千回,有缘无分,今日,终于可以心无芥蒂,坦诚相待,“琛哥哥。”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