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客房的窗前,厉杰久久伫立着,仰望着满天繁星点缀着一弯弦月的夜空,心随着风一片一片飘零,矫健的背影,却透着浓浓的落寞。
白天的一幕幕过电影似的在眼前闪现,医生与梅子的对话,梅子的坚持、忧伤、淡漠以及她苍白的脸,这一切的一切,深深地困扰着他,让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固执的梅子去住院。
手机铃声惊醒了他,看一眼号码,脸色突变,边接电话边迅速往身上装东西,手机里隐隐传来菡菡的哭叫声。
厉杰跑到电梯前,见电梯往上开,恨不得拉住上升的电梯,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跑向楼梯口,飞速从六楼往下狂奔。
晚上12点多,医院抢救室外,厉杰和菡菡坐在门口,厉杰揽着菡菡的肩膀,安慰她:“菡菡,别担心,有叔叔在,妈妈不会有事的。很晚了,你睡觉吧,叔叔守着妈妈,等妈妈一醒来,叔叔就叫醒你。”
菡菡信任地点点头,闭上了已经睁不开的眼睛,歪在厉杰身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厉杰脱下外套盖在菡菡身上。
当抢救室的门打开时,厉杰把菡菡放在座椅上,赶上去拉着已经醒来的梅子,温柔地问:“你怎么样?”
梅子疲惫地睁开眼,看了看厉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菡菡呢?”
但脸上的惨白和额间的冷汗,已经说明她此刻的不适,即便如此,睁眼牵挂的仍然是女儿。厉杰心痛地伸手轻轻给她擦去额头的汗,“菡菡在那边睡着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
“谢谢。”
医生冲着厉杰喊:“你是病人的丈夫吧,赶快去办住院手续,我们现在要带病人去做ct。”
厉杰心急地问医生:“是什么病?“
“初步诊断病人脑部有异物,经ct检查后才能确诊。”
梅子乞求地望着厉杰,用微弱地声音喊:“我不住院,我不住院。”
病房里,厉杰帮护士把梅子安顿好后,护士告诉他;“医生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医生办公室里,“你妻子脑部的病灶很奇怪,她出过车祸吗?”
厉杰犹豫了一下回答:“没听她说过。”
医生怪异地看了厉杰一眼,继续问:“你妻子的头部受到过撞击吗?”
厉杰吞吞吐吐地说:“不知道。”
医生再看他一眼,“经过ct检查,你妻子脑部确实有异物,但现在还不能确定是脑瘤还是其它的东西。我们这儿的技术只有开颅才能确诊,无论哪一种情况,病灶的位置都很危险,病人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并且手术越早越好,病人动不动就晕厥,不是好事。建议转到大医院去动手术,只是时间可能来不及了,因为大医院要排队等,病人已经等不起了。如果不转院明天上班后,我们制订手术方案,争取后天手术,我们只能尽力了,你们做好各种准备吧。”
病房里,梅子深夜醒来,厉杰告诉她病情,以及医生的打算。梅子听后仍然坚持说:“我不住院,更不动手术。”
“告诉我,为什么不住院?”焦急略带怒气的话,从厉杰嘴里不容置疑地传出。
四目相对,他的是刀锋般锐利的光芒,将人看透心底的探寻,而她的是淡漠如水,清澈透明的回视。两人僵持数秒后,梅子看到他眉宇间满是忧伤,眼睛里一簇簇火焰,燃烧着真诚和关怀,灼得她心疼。百般滋味,千种酸楚,瞬时袭上心头,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丝丝被悲伤吞没,没有力量再伪装坚强了。
事情太过可笑,这些曾经是她愿意用生命去交换的幸福,如今看到却是满心的伤痛,缓缓移开目光,隐去眼中的泪水,“你真的想知道?”
厉杰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捕捉到她的目光后,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点点头。
梅子闭上眼睛,平复一下心情,然后睁开眼睛说:“我知道我的病情很严重,一年多来一直头痛,最近几个月痛的越来越厉害了,并且时常会发生短暂晕厥的现象,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严重了。我咨询过,做手术的话,费用不会少,我承担不起,况且手术的风险也很高,很可能出现意外,我不想成为社会和家人的负担。”
梅子的坦诚相告,让厉杰即欣慰又害怕,静静地看着梦里千回百转的傻丫头,明白她又一次打算放弃生命。有一个那样让她牵肠挂肚的女儿,她竟然都不去努力留住生命了,可以想象她曾经历过怎样的不堪。
紧紧抓住她的手,满是伤痛的眼睛湿湿地盯着她连声说:“对不起,梅子,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梅子睡着后,厉杰走出病房,来到室外,吸一口新鲜空气,让伤痛的心平静下来,拿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很快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喂,哪位?”
“阿健,是我。”
“阿杰?是你呀,你小子跑哪fēng_liú快活去了,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吧?”听到厉杰的声音,阿健的睡意全跑了。
“兄弟,还真有事请你帮忙,而且是人命关天的事。”
“嗬,你小子不是闹出人命来了吧?”
“别乱猜了,现在立即帮我联系全国著名的脑科专家,找到后马上联系我,以后再告诉你详情。”
听到厉杰沉重的声音,阿健没有再多说,简短回道:“好,等我消息。”
深夜病房里,看了看熟睡中的梅子母女,厉杰转身来到医生办公室。只见医生正在研究梅子的片子,他敲门得到允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