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梅子的药效过去,刚一睁开眼就听到菡菡激动地喊着:“妈妈,妈妈,我在北京上学了。”
见到菡菡,梅子感激地用湿润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厉杰一眼,厉杰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没想到,他把菡菡也带来了北京,本来心里还一直担心着菡菡,想打电话回鹿湾了解一下菡菡的情况呢,也打算手术前与菡菡通一次电话,也许就是今生的最后一次通话了。
梅子虚弱地拉着菡菡,开心地问:“菡菡,你还好吧?”
菡菡兴奋地说:“妈妈,我很好呀。”
“在北京上学和在鹿湾上学有区别吗?”
“有区别,我们的书不一样,我还没有书。”
病房里一个陌生的男士插话说:“已经和学校联系好了,明天就能把书配齐。”
梅子看向他,视线立即锁在了他被染成金黄色相当张扬的头发上,心下一动。只见他中等个,略显瘦弱,皮肤白析,一张秀气的脸上满是不羁,一身价格不菲的衣服穿的飞扬跋扈,想起一些时尚小女生常常挂在嘴边很时尚的一句话:酷毙了。
忍不住嘴角上扬,猜他应该是厉杰的朋友,否则不会管菡菡的事。不知道中规中矩的厉杰是如何与他成为好朋友的,两人完全不同嘛。
正在胡思乱想,忽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她眼波流转对上那道视线,没有闪避,微笑着从容地说了声“谢谢你!”
梅子的心思落入厉杰眼中,厉杰了然,忍不住嗬嗬笑出声来。听见他的笑声,梅子扭头嗔怨地瞪了他一眼。他明白她这是在怪他先前的吻,忙收起笑容,故做严肃地咳一声,慎重其事地说:“梅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也是生死兄弟刘健,我们都叫他阿健。”
稍作停顿后说:“阿健,这是梅子,我的,我的同学。”
梅子暖暖地笑望着阿健说:“阿健,你好。认识你很高兴,谢谢你帮我照顾孩子。”
阿健看着眼神清澈,落落大方的梅子,微笑着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不用客气。”说完,意味深长地笑看了一眼厉杰,在背后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厉杰得意地挑一下眉。
他们之间的互动,梅子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把目光转向菡菡,“上课能听懂吗?”
“其他还行,英语不太行。”菡菡看着梅子皱眉说。
梅子一听,心有些沉,着急地问:“上课认真听课了吗?”在鹿湾老师总是说菡菡上课不认真听课。
菡菡撅着嘴不高兴地说:“认真听课了。”
梅子一看赶紧岔开话题说:“老师同学对你好吗?”
……
见她们母女聊的开心,阿健把厉杰拉出医院,来到楼下的小花园里。“给你忙了几天了,你小子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了。”
厉杰看着阿健笑着说:“给支烟。”阿健掏出烟给厉杰和自己燃上。他很意外,基本不抽烟的厉杰今天怎么要起烟来。
两人各吐出几个烟圈后,双双笼罩在薄薄的烟雾里。厉杰眼光迷朦、神情凄楚、声音低沉地说:“我和梅子是同乡,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她从小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高考完后,我逼她做了我的女朋友,告诉她我会一辈子好好保护她、爱护她。”
“可后来因为我选择了这份职业,怕没有办法兑现自己的诺言,无法给她幸福,无法好好保护她,爱护她。实在不忍心从小吃了那么多苦的她再跟着我吃苦。所以,我不与她通信,她从滨海市来看我时,我让一个女同事假扮我的女朋友一起去接她,让她以为我抛弃了她,另觅新欢了。当她看到我拉着一个女孩的手站在她面前时,一刹那的眼神,那种混杂着迷惑、痛苦、绝望的眼神,虽然很短暂就掩饰为平淡,但已深深烙进了我的心里,我怎么都无法忘记。这么多年来,那双眼睛常常浮现在我眼前,让我心痛不已。”
渐渐的,厉杰的声音有些哽咽了,阿健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再点一支烟,等他平静下来后问:“后来呢?”
厉杰低头掩饰着自己眼中的情绪,苦笑着说:“后来呀,这个善良的傻丫头,看到这些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吃完午饭就要走。我留她住两天,她坚持要走。我知道她是怕影响我与女朋友的关系,自己也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没有再留她,我怕面对她的善良、她的坚强,我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我带着假女朋友去送她,硬起心肠对她不管不问,让她一个人带着重重创伤,千里迢迢独自离去。她的车还没有走,我实在忍的太辛苦,就拉着假女朋友离开了,躲到她看不到的地方,伤心地、远远地看着她的车离去,直到看不见为止。那时,我觉得我的心一点一点被一群蚂蚁蚕食着,慢慢被食空了,痛得我呼吸不畅,人快窒息了。”
厉杰的思绪回到了当年,眼里泪花闪闪。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一瞬间,心仿佛裂成碎片,乱片飞舞,尖啸落地的情景。
“当年是我逼着她做我的女朋友,后来又是我逼着她离开我,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真的很混蛋,一直在伤害她。”痛苦像泛滥的潮水一波又一波袭向厉杰,似乎要把他淹没。
“一别就是16年。16年,她没有见过我,我悄悄见过她一次,只是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她嫁了一个军人,那次见她似乎很幸福的样子,虽然心酸难过,却为她高兴,庆幸自己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