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被侮辱与被压迫的>十三 卫星上天了〔1〕

我还没混出一个“混混”样儿,“大混混”石五儿就身陷囹圄。逼科主任和熊掌两人也难逃其咎,双双被公安机关擒获,先下到大牢数日,后发配山沟沟里劳动改造。

墙倒众人推,

树倒猢狲散。

至于剩下的几个小“阶级敌人”,也包括我这个“漏网分子”,没有了石五儿这棵大树乘荫纳凉,等于没了主心骨,就像一块散花的豆腐,再也不能捏到一块了。

我说自己是“漏网分子”,或多或少有一点事实依据。

那天,战火一燃烧起的时刻,我同样手舞足蹈,非常想在哥们眼眶下逞一逞英豪,以来显示一下我不凡的身手。我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石五儿亲自主导的战斗进程太快了,几乎转眼之间,瘦子就已经被打趴了架,再转瞬之间,一个血淋淋的人躺在地上不动了。

事后我想,多亏自己傻那么一点,反应慢了那么一拍,没有及时冲上去。否则,我的下场和熊掌等人一模一样。尽管我侥幸逃过一劫,最终没躲过公安那几记响亮大耳光。

我不想说这些,毕竟都是丢人现眼挨打的事。

……

我爹再烦我,也是我爹,他亲自到派出所接我。

出乎意料,一路上他没骂我一句,还显得非常开心。

走进家门,他张嘴大喊:“傻子他娘,去商店割斤肉。”

那时猪肉凭票供应,每斤一元零八分,不到年节吃不上肉。

然而我娘却立刻应声道:“好哩,我去二大妈家债一斤肉票。”

我娘是真高兴啊,把买回来的一条肉全切了,炖一大锅酸菜和粉条。

乐过头的我爹,觉得光自己乐没意思,喊来二大妈和她老爷们陪他一起乐。

人家二大妈到底当干部,很有分寸,吃一片肉,嘬两口汤,便借口回家做饭去。

剩下俩大老爷们倒是自由自在,我爹又烫了一壶酒,我娘去厨房剥了几头大蒜,俩人夹着一块块白花花肉片,蘸着韭菜花腐乳酱,就着一瓣瓣爽口的大蒜,一盅盅喝着小酒。

喝到了最后,我爹又多喝两口,趴在炕上打起呼噜。

人总算散去了,轮到了我上桌。

在我爹的鼾声中,我默默吃着肉。

我娘叮嘱说:“少吃一口,别吃拉稀喽。”

我根本来不及应声,一大口一大口的只顾吃。

不过,肉再香也只能香香我的嘴,心里一点高兴不起来。说到底,人毕竟是有情感的动物。我身边冷不丁走了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自己还真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千里搭凉棚,

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用我娘说过的话,安慰着自己。

雁过留声,

人过留名。

好歹石五儿还留给我一本书的念想。

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我为了排遣空荡寂寞的时间,也为了寄托半个面包和几块饼干的思念,更为了满足我日益增长的本能yù_wàng,自己发了疯一样,如饥似渴地阅读了《人类生殖学》全书,如同在大牢里学习《毛主席语录》,几乎将闲暇时间全花在这本书上面。

一点不夸张,我完全成了这部书的奴仆。

人们常说,有所学便会有所用。若干年以后,我能够熟练地运用词汇组成这部自述,或多或少得益于我在茫然无顾、无所事事的学生时代精读了这本书。同时很“不幸”的是,在我“欣赏”这本书里luǒ_tǐ女人插图过程中,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如何自我慰藉。

嘿嘿,不好意思说了,都是一些自己玩自己的糗事。

……

冬天去了。

春天来了。

万物复苏的季节,新学期开始了。

我结束一个冬季的“劳动改造”,重新回到学校。

小张老师没有食言,热情欢迎我到她的班里学习上课。

开学第一天,她还特意带着我,到校领导办公室报到。我没看见工宣队长,只有冷面老太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正忙着写什么东西。见我们进来,她撩起眼皮,看了看我,依旧绷着张冷脸,劝慰和鼓励我几句,然后把小张老师叫到自己跟前,低声嘚咕了一大通。

原以春风花更美,

哪知峭寒败残草。

我们班仍叫“六连二班”,转了一圈的我等于回到原点。

春春年年过,

花开花不同。

此“六连二班”非彼“六连二班”。我被抓进“局子”里,前六连二班的其他同学们并没有一个人进去,他们依旧上学放学,??利利于秋天毕了业,现在都开始上中学。

凡事都有例外,胡卫东就属于一个例外。

这个曾经声名显赫一时的“小革命家”,终究没有逃脱被别人“革命”的命运,跟随他那个被“革命人民群众”打倒的老爹,一块下放到更贫困、更艰苦的农村里去度日。

人是可怜的,谁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报纸上一篇“颠倒黑白”的光辉事迹报道,尽管给胡卫东博取了一时哗众取宠的眼珠,最终也无法赦免他被“株连九族”的厄运。

后来我明白了,这就是唯物辩证法法则——有失便有得。

胡卫东失去了继续在城市里生活的机会,但转瞬之间,他得到了一个天作盖、地做床的广阔天地。同样,我失去的只是一个学期的时间,却鬼使神差地和红心分在一个班。

我十分欣慰,我万分愉悦。

我以为,我失去的“爱情”又回来了。

这我得说一说,这是我最喜欢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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