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被侮辱与被压迫的>三 我说的是真话〔1〕

这件事上,大家争来吵去、议论纷纷,难有统一结论。

我爱较真,仔细琢磨一下官方结论,觉察出这种讲法站不住脚,不足以让人信服。大家都知道,库房里除了一架搬不走的落地风琴打点眼,剩下都是一些三角板、直尺和粉笔之类教具。更何况,屋里不仅住着冷面老太一个大活人,还有小张老师呆在那里。

然而,不管偷东西也好还是奔人去也罢,最清楚的人死了,一切成了谜中谜。

不过,正由于最清楚的人闭上了嘴,一些还会张嘴说话的人就能够信口雌黄了。

比如,冷面老太有些话就很离谱,叫我难以接受。

案发当天晚上,她已经开始表演,当着几位民警叔叔的面,当着我的面,当着小张老师的面,当着胡卫东和打更老刘头儿的面,绷着一张颧骨突凸、长着几颗雀斑的冷脸,一副旁若无人的架门说,她冲过去时晚了点,只差一步拽住那个“坏人”的衣衫。

我替冷面老太脸红,如果真有一条地缝,立马摁着她的脑袋钻进去。

真正的事实却是,当我被“坏人”迎头撞翻在地,拼死拼活扯住“坏人”大腿,我四处求援的眼睛里只看见,冷面老太手撑着库房木门,一大口接一大口喘着粗气。

但有过之而无不及,从胡卫东嘴里说出一番鬼话,那就更不着边际了。

说白了,那叫“大言不惭”。众目睽睽之下,他叭叭小嘴,没一点羞愧之色,也不怕老天爷打雷劈死,信誓旦旦说,是他最先发现敌情,是他第一个冲到楼下,最后口出狂言,要不是某某同学摔倒了,挡住他的进攻路线,那个“坏人”肯定逃跑不了。

朗朗乾坤之下,我竟成了无名无姓的“某某同学”啦!

世界上有很多不要脸的人,没一个像胡卫东这样不要脸。

我义愤填膺,忍无可忍,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吐沫。

由于声音太大,惊动边上一个民警。

他问:“嘴还流血吗?”

我一听,借机连呸了三口,只差踏上一脚

然后忿忿说:“血淌没了,只剩下眼泪!”

民警哪知我的心,他道:“把孩子吓成啥样,只会哭了。”

我本想回一句,不是被吓哭的,是让人给气哭的。

但另外一个民警接话说:“这孩子吓傻了。”

……

傻子气性大,忘性也同样大。

这件事过去没几天,我那口恶气就捋?了。

于是,我该吃就吃,该玩就去玩,该干啥就干啥。

然而,树欲静风不止。正当我渐渐忘却这件事时,区教育局又派大员莅临学校,没事找事的瞎折腾,再捡起这件旧事重谈,并且,还为此专门组织一次大型座谈会。

本来,参加座谈会的名单中没有我,只通知胡卫东一个人。

那天上午,刚上第二节课,长着一丝横肉的教导主任来通知开会。

徐老太太喊出胡卫东后,好像想起来什么事一样,把我也叫了出来。

她说:“李福国你也去听听。”

我看眼教导主任,她面无表情,如同雕塑。

徐老太太说:“去吧,你毕竟是这事的亲历者。”

我想想也对,虽然讲不过他们那张嘴,但可以听听他们怎么说。

只是我没有料到,这场座谈会开得那么隆重,坐满一屋子的人。参加会议的人除了我,胡卫东、小张老师、冷面老太和打更的老刘头儿也自然在内,而且还有区教育局两位最高领导就座。省城报社的两位记者也获邀参加,会议开始时,还啪啪照了好几张相。

会议由学校工宣队长主持,教导主任做记录。

但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和发案那天夜里不同,这一回冷面老太表现得很谦虚,她只讲了几句话,便道:“我不多说了,胡卫东同学看得更清楚,还是请他多讲讲。”

胡卫东站起身,冲教育局领导鞠个半躬:“感谢领导在百忙之中参加座谈会。”

然后,他又向那两位记者点点头:“感谢新闻媒体记者对我们学校工作的重视。”

有位大哲人说,谎言重复一千次就变成真理。

在我看来,重复说一千遍谎言的人,最后连自己都信以为真。

接下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胡卫东再次故伎重演。

我却如坐针毡,盯着胡卫东,看着他那张叭叭不停的小嘴。

忽然之间,我有如回光返照,又想起出事那天晚上,想起在黑黢黢教室里,想起他慷慨激扬说过的一句话,“咱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无论活到什么时候,都要坚决克制一个‘私’字,时时刻刻提防‘私’字一闪念。”

我暗暗笑了。

豁然间明白一个道理,人是斗不过心里那个‘私’字。

不过上面有天,下面有地,并非一片黑暗,人人都是瞎子。

打更的老刘头儿就没有撒谎,说的句句是真话。

他说,“那会儿八点半刚过,收音机里《全国新闻联播节目》才播完,连《国际歌》还没唱完呢,我寻思沏碗茶水喝,还未等我去拿暖壶,外面的喊声就叫起来了……。”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唉!毕竟人老了,一双腿脚也不大管用,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那个‘坏人’逃得没影没踪……。”

不光老刘头儿一个人实诚,小张老师表现得也很老实,她悄悄坐在一边,一直静静听着别人说,没开口讲过一句话。直到后来,区教育局领导特意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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