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寒现在不知莫柒是假的,自然不会在意他那略带嘲讽的笑容,他点点头,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千机。”
一个身穿灰袍作儒生打扮的年青男子便出列点头:“属下明白。”
凤归寒点点头,也不再多看莫柒一眼,十分冷淡地转身离开了。
莫柒皱眉,看着凤归寒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现在凤归寒觉得他是卫方泽的话,不应如此冷淡,至少在那几句资料里,凤归寒可是拿出甚别他人的独特温柔待卫七。
没等他思索出个所以然,那个名为千机的男子在其他“正殿罗刹”纷纷退场时偏只朝他走来。
千机算是这些“罗刹”中表现得最正常的一个,既无奇装异服,又不随便骂咧,举止风雅有度,面相虽然平平,但也算得文质彬彬。
“卫公子有礼,不才是魔教千机堂堂主,主管教内一切杂务及情报收集。”千机笑得温雅谦和,可话里的那个“情报”二字还是让莫柒一瞬警觉起来。
千机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他看出了莫柒的警备,便说了一句:“卫公子也不用过于警觉,我虽主管情报收集,但也不会逼您泄漏消息。”
莫柒又打量了一下千机,在对比中突然也有些赏识这位懂得进退说话的千机堂主,“千机堂主有礼,在下卫方泽。”
千机眯眼笑了笑,“卫公子多礼了,区区现在送您去隔秀院,那儿已经为你备好东西了。”
莫柒点点头,道了句:“多谢。”
千机蹲了下来,他正对着莫柒,双手伸了过来,“失礼了。”莫柒皱眉,有些不喜千机这突然的靠近。千机那双手绕过莫柒,伸到座椅椅脚的中段按了一下,莫柒只听咔嚓一声,椅子突然颠动了一下,他再低头时,这刚刚尚显平常的木椅椅脚便换成了四个小巧的木轮。
莫柒被这奇淫技巧弄得惊讶不已,他问了句:“这是谁做的?”
千机笑笑站直身体,躬身作了一个揖,“正是不才奉了教主之命特意为卫公子提前制造的。”说罢,他又凭空拿出一块有凹孔的木板,再次蹲下身让莫柒抬脚后按了进去,于是乎一个轮椅的踏板便也有了。
“奇也!”莫柒大叹了一句。
在这样一个时代,有卫方泽那般的木轮椅便已算是先进,不曾想在这偏狭的魔教竟有能制作出更精巧完美轮椅的奇人。
千机依旧笑着,没有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区区不才,在闲暇之时喜欢做些木工,有瑕疵处还望卫公子提出改进。”
莫柒捧场地笑了起来,“若有瑕疵,也定不是我想得出的,你这木轮椅倒比我卫府里的精巧方便十倍。”
千机摇摇头,既谦虚又骄傲地说了句:“精巧十倍谈不上,顶多比您卫府里的好一倍。”
莫柒笑了起来,总算觉得这次上山为质开始有点不虚此行的苗头了。
夜间时分,莫柒将要熄灯入睡,窗户那边突然跳进了一个人,正是白天被落在山脚下的谢乐。
谢乐灰头土脸,进来第一句便是抱怨寒玄山太难爬。
莫柒控制着机关转动轮椅,移到灯盏前,准备吹熄灯火。
谢乐先是感慨了一下莫柒所坐的轮椅,见他要熄灯,便忙止住,“先生,别熄灯,我这有封信,您应该看看。”说完,他便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封揉的皱巴巴的信,递给了莫柒。
莫柒接过信,见信封上写着卫方泽三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也不忙着拆,只将那双通透的眸子睨着谢乐。
谢乐摸摸鼻子,略微尴尬地解释道:“之前不是念着先生可能会改变主意嘛,就没将卫方泽交待的这封信及时送到先生手上。而明日我就要动身回阁里,先生又要呆在这魔教做替身,我想着,还是要将这封信给先生看看,就又赶过来了。”
莫柒端着架子,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日后你若再犯,你便自请辞去吧。”
谢乐听这么一句话,支支吾吾着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好理由,只好垂丧着脑袋低声应了一句“是”。
“走吧。”莫柒下了逐客令。
谢乐因着刚刚犯了错,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连一杯茶都不曾要地退出去了。
莫柒等了一会儿,确定他是走了以后,才在烛火下打开那封信。
卫方泽在信中言辞恳切地向莫柒解释了打断他腿的原因,也交代了卫家所面临的危机,最后也为当时那个吻作了解释,只一句“情之所至”,便没了下文。
莫柒看完便烧了,心里觉得卫方泽天真极了。正常人被打断了腿,听了服侍了十年的主子说的那番话,被恶心地在强吻中迷晕送上魔教,哪还会对主子产生什么多余的绮思,哪还会在危机四伏的魔教里为他筹谋打算,想用那莫须有的暧昧束住人的手脚,卫方泽想得也太理所当然了些。若他真被束了,才叫蠢人吧。
只是,他转念一想,原来的卫七不就应该被卫方泽培养成一个唯主是命的蠢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