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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草绿.转眼间梓笙已经在这咸阳城里呆上快一年了.自从上次喝的醉醺醺的被王翦从蓝田大营送回來.梓笙便很少出门.一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二是实在不好意思面对王翦和蒙恬桓齮那一众将领.上次不过是去蓝田大营看了一下王翦和王贲练兵.正巧又碰上蒙恬和蒙毅也在.几个人拿着这事整整笑话了自己一上午.梓笙心里有苦说不出啊.只能笑着打着呵呵···
.朝外.将军辛梧助魏功楚.而朝内也真正迎來了李斯等一众新兴能臣的时代.
这天早上.嬴政照例召开早朝.铺排好各地大小事务之后.就听老丞相王绾拱手说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嬴政看王绾一脸为难.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老丞相.你当讲无妨.”
“诺.”老丞相王绾低了头应声说道.好一会停顿之后.才又拱手说道:“陛下.自吕相国前往河南封地已一年有余.此前《吕氏春秋》一字千金之事也是传的举国上下沸沸扬扬.而今.吕相国虽然身居府邸不问朝政.可臣却听闻.相国府邸日日门庭若市.六国士子王孙接踵而至.纷纷欲请吕相国为己国所用啊···陛下.您看此事···”
台上的嬴政听见王绾这么一说.眉头皱的发紧.自从上次嫪毐一事.嬴政削了吕不韦的相国一职并将其放逐到河南封地.本想让他在那里颐养天年.也不枉他一生为秦国鞍前马后.可如今.若王绾所说属实.那吕不韦若当真去了其余六国.后果将不堪设想.到时.他嬴政的脸面.秦国的脸面又往哪里放..
嬴政也一时沒了法子.看着台下众人纷纷议论开來.嬴政一摆手说道:“诸位.是何看法.说与寡人听听.”
“陛下.臣司马空以为.当今之计.可将吕相国迎会咸阳.如此一來.那六国动作势必会有所收敛.吕相国也会因其身在咸阳而不敢轻举妄动.二來又可以彰显陛下的宽厚仁德.”只见那说话之人个子不高.从文官队列的末尾款款走出來.拱手说道.
听到这的嬴政并沒有多做反应.只是眉间却越发凝重.台下的李斯看着这样的嬴政.何尝不知道秦王所担心的是什么.吕不韦在秦国多年.拥护者盘根错节.咸阳为甚.当初嬴政将吕不韦逐出咸阳也正是出于这种考虑.若是而今再将吕不韦迎回咸阳.岂不是之前所做的全都白费了.
想到这的李斯长吁了一口气.踏出官列.拱手说道:“陛下.臣李斯有一言.”
一听是李斯.嬴政连忙抬起头说道:“讲.”
“陛下.臣尝闻.秦昔日边陲一隅.乃得商君.变法利民.富国强兵.又闻张仪合纵连横.乃有当今河西八百里秦川.但.臣以为.若非有孝公慧眼识人.力清商君变法之阻碍.便不会有今日秦之法典.若非有惠文王任人唯贤.聚合朝野之力.亦不会有今日秦之疆土.自古以來.天下大势能臣辈出.但若非有贤君在上.能臣一说便是遑论.”李斯拱了拱手.说完便退下了.
众人一听.皆是云里雾里.这秦王问的是如何处置吕不韦.而这李斯却答的驴唇不对马嘴.高谈阔论起了贤君能臣.众人不禁在下面又议论开來.
台下众人不明白李斯的话.可台上的嬴政却明白.商鞅和张仪乃是秦国之能臣.可最后下场也终究逃不过一死.如今吕不韦与这二人之功绩相比实乃微不足道.况且吕不韦树大根深.朝中拥护者大有人在.只要吕不韦还在这秦国一日.他嬴政这王座便始终不得踏实.想到这的嬴政.面色凝重.眉间的结却渐渐舒展开.眼下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法子.
嬴政抬起头.淡淡的看着台下众人.大声说道:“诸位.今日早朝也无甚事.都退下吧.吕不韦一事.寡人自当好自思量.”嬴政一挥袖子便起身回了永安宫内殿.
众人纷纷行了礼也都退下了.台下的李斯知道.方才他的话中之意.嬴政必定已经了然于胸.他知道吕不韦对于嬴政來说不仅仅是一国宰相那么简单.而今若是当真要杀了吕不韦.嬴政也必定要经过一番不小的心理挣扎.可李斯也知道.即使如此.嬴政始终都不会让他失望.
回了永安宫内殿的嬴政.斜倚在案几旁.闭了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吕不韦教过自己的点点滴滴.十岁初來咸阳.被所有人排挤.却是吕不韦一直在身后告诉自己.自己会是秦国未來的王.十三岁登基真正做了这秦国的王.面对这浩大的天下.自己也曾害怕过.是吕不韦一直在自己身前身后奔劳.安抚朝野事务···
嬴政看了看窗外的新绿.仿佛忆起了那年.自己扯着仲父的衣角.问着天上地下.问着过往古今.对于嬴政來说.吕不韦教给自己的着实比父王教给自己的东西要多很多.也正是吕不韦才让十三岁的他真正意识到这片天下究竟有多美.叫他一声仲父.嬴政却也心甘情愿.
可是现如今.为了这天下.嬴政别无选择.就像李斯所说得那样.只有杀了吕不韦才是之于秦国的大计.
嬴政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直起身子.拿起案几上的丝绢和.心中百千波澜.颤颤的下写道:“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
片刻之后.嬴政缓缓放下.将这丝绢放在竹筒里.叫來了守在门口的赵高说道:“赵高.将这竹筒送于文信侯手中.”嬴政将竹筒递给赵高.沒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又重新闭了眼睛.示意赵高下去.
“诺.”赵高轻声应了.拿着那竹筒便退下了.
几日之后.河南文信侯府邸.吕不韦一席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