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朕过分的还多着呢。”君墨宸嗤笑一声,“凭你们做的那些事,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若不是朕,你以为你们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我们做的那些事?他果然是知道的。
我紧紧攥着手指,才有力气说出那句话,“要杀庄宜,你不如先处置了我,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庄宜无关。”
“不是她,是我,她什么都不知道。”庄宜扎挣着喊出来。
我目不转睛地盯住君墨宸的眼睛,仿佛在打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不急,等严奕押送回来,自会处置你们。”君墨宸冷笑连连,目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离陌,去查所有与宜妃,俪贵妃接触的人,然后统统处死,还有…”
“不要。”我生怕他再说下去,牵连进更多的人来,尖声哭叫着打断了他,我从来都斗不过他的,只要一在他面前,我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了。
我缓缓地跪下来,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一阵阵生疼,“奴才错了,求皇上开恩放过陵川的百姓。”
君墨宸蹲下来,手掌覆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抚摸,他的手心粗砺,有因为长年练剑磨成的茧子,龙涎香的香气幽微地飘荡在鼻尖,仿若隔世。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却总是在说自己错了,凌倾颜,你可知这才是最令人生厌的?”
事到如今,错在哪里如此重要吗?我知道了自己错在哪里,君墨宸便会放过严奕放过凌国的军士百姓,放过庄宜吗?
不可能的。
君墨宸厌恶我,他不会让我好过,而身为宸国的君主他更加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皇位的人。
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俊逸的脸,他是我爱的人,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可是他亡了凌国,如今又断送了凌国所有的希望,他有着这天下最最尊崇的地位,最最耀眼的身份。
曾经我以为他也有一颗最为专一柔情的心,如今看来我真是错的离谱,帝王怎么会有心?便是有,也应该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的,内里装满了家国天下权谋伟业,可是独独容不下儿女情长。
我无声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君墨宸一离开,我便急急地过去扶庄宜,她被离陌伤的不轻,身体在地上紧紧地蜷缩在一起,不停地颤抖,这样的庄宜令我害怕,在君墨宸面前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倾泄而出,我哭道,“姐姐你伤到哪里了,你告诉我啊,你不要不说话。”
庄宜顿了顿抬起头来,我这才发现她竟然是满面的泪水。
我愣了愣,道,“你伤到了哪里?可要紧吗?”
庄宜却恍若未闻,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水葱一般的指甲掐进了皮肉里去,疼的我皱起了眉头。
庄宜的言语中满是急切,“倾颜,君墨宸一定是诓我们的对不对?严奕怎么会败呢?不会的?”
我无言以对,君墨宸并不是会随意说话的人也犯不着来灵犀宫只为诓我们一句。
庄宜仿佛失了心神一般,目光呆滞无神,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我不信……倾颜,我不信。”声音从庄宜口中而出,杜鹃啼血一般。
当初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如今就会有多大的失望。
那道单薄的身影在面前猝然倒下的一瞬,耳边仿佛有什么声音炸裂开来,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复到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