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相信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没了。
“她如今在哪里?我去瞧瞧她。”我茫茫然便要下床。
如兰抢先一步拦住我,“姐姐,不可。这样不吉利的事情,哪里能随便就去呢?冲撞了您就不好了。”
“不妨。”我倔强着推开她。
她又跟上来,“姐姐,去不得啊,如兰知道姐姐心软,可是如今真不是心软的时候。”
我顿住,软软道,“怎么说?”
“姐姐一向聪慧,怎么这个时候犯起了糊涂呢?如今正是一团乱麻的时候,姐姐就是去也等这事缓缓再说啊。”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中比方才还坚定了许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你也说了,我清者自清,欠昀修仪的我用半条命也还她了,如今我只想送送她。”
“姐姐……”
如兰还欲劝我,我抢先一步道,“我意已决。”
如兰知道我的性子,只好跟上来。
因天还未大亮,尽管裹了披风却还是冷,一路疾行到云清殿,老远就见得大殿明亮异常,走近了才发现殿中乌泱泱的,看来睡不着的人也有许多。
才要进去,忽然一个女子挡在面前,神色不善道,“你竟还有脸来?当真不知所谓。”
女子的声音引起殿中众人的注意,纷纷回头看过来。
一时间,讨伐声四起,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如果不是我,昀修仪便不会自尽。
我静立着,难以入耳的话语一声声响在身畔,却仿若未闻。
如兰红着眼睛,用力摇头,迭声道,“不是,与我家姑娘无关。”
“无关?”那女子冷哼一声,“这可是云清殿,说话可要仔细着,万一招来了什么东西……”她故意顿住,眼睛瞥向放置赵龄尸身的殿阁。
如兰本就胆小,被这样一吓,便有些六神无主。
周遭一片哗然,我看向云清正殿的地方,昀修仪的尸身便停在那里,我不由地出了神,白日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便躺在那里再也看不到这人世间,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见,人最怕的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我也是,再也见不到母妃父皇,再也见不到……奕郎。
这样想着,眼中便潮潮的湿润起来,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气。
“神鬼之论哪里可信,是谁在妖言惑众?”君墨宸的声音凭空响起,甫一回身,便看到他气宇轩昂地踏进来,一身玄色长袍衬得身形颀长面如冠玉,只是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殿中众人齐刷刷跪下行礼,他也不叫起来,只是看向方才的女子,淡淡吐出两个字,“掌嘴。”
女子顿时花容失色,反应过来便连声求饶,只是君墨宸已经越过她进了殿。
看着她被一众内侍拖出去,心里升起一种复杂思绪来,挨得近些的女子只一个个敢怒不敢言,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恐怕我现在已经被千刀万剐了吧。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原是倚着迎枕略歪歪不觉间竟睡着了,我梦到了赵龄,既不是索命也不是喊冤。
却是衣冠整洁的一个女子,仿若相识了许久,言笑晏晏地唤我尝尝她烹的茶,我饮一口,竟是白水,我皱皱眉,道,“你这茶味道不对。”
她笑着,“是了,茶便是茶,水便是水,错了味道便不对了。”
我想起些什么,大惊,“你不是死了么?如何邀我喝茶?”
说完这一句,我忽然从梦中惊醒,额上密密地起了一层汗,天已大黑,还未缓过神来,便听得门扉轻轻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