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之中。
蔚邵卿同季延一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安宁送过去的大大沙盘。
两人皆是面冠如玉,百里挑一的出众品貌,即使只是静静坐在那边,也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像。
一阵清风轻轻拂过,宽大的袖子扬起,宛若神仙中人。
蔚邵卿的视线落在沙盘中,上面的建筑、人物和巍峨的山体都做得历历在目,仅仅看一眼,他便可以看出这上面正是他那天给安宁的乐山的模型。想到这里,胸口的郁气再次哽得他不想说话。
沙盘的旁边是一个青瓷冰纹碗,里面放着两个筛子,下面还压着一张花花绿绿的概率图。
季延一拿起筛子,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同蔚邵卿说着这沙盘游戏的规则。清朗的声音透着一股往常没有的得瑟,他不时向蔚邵卿投来一个审量的眼神。
蔚邵卿垂下眸子,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胸口那团横亘着的郁气。他知道季延一待安宁是特别的,但即使如此,也只当时朦胧的好感,直到收到季延一的帖子。他才意识到,对方已经要将这份特别的感情转化成行动主动出击。
他大意了。
早在季延一送那兰花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以季延一的性子,若是没半点的意思,他即使不喜欢那兰花,也只会随便丢到一旁,仍凭其自生自灭,而不是特地让人送到安宁的面前。
季延一投掷出筛子,下一秒脸上露出笑容:“运气还算不错。”他在收到安宁这份礼物以后,也算玩过了几次,多少有点经验。
他的眉毛锐气依旧,锋芒毕露,像是一把出鞘的剑,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每天,同蔚邵卿的冷淡内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季延一派兵遣将过后,也轮到蔚邵卿出手了,特制的筛子有种柔和温润的光芒,衬托得那双手像是白玉铸成一样。
他神情已经冷淡,“看来我运气比你更好一点。”
季延一抬眼,视线直接撞入他黑色的瞳孔之中,“单单只是对战,实在有些无趣,不如来下点赌注如何?”
“你想打赌什么?”
“我心悦于她。”
其他人早被他们两个都打发得远远的,方圆一百米范围以内,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无论是季延一还是蔚邵卿,都对这个“她”心知肚明。
蔚邵卿脸色凝冰,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在听到那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时,他只觉得体内涌起了一股许久不见的暴虐倾向,他的手控制不住地握紧,薄薄的唇瓣紧紧抿着,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不悦。
想要让他收回这句话。
就像是属于他的东西被觊觎一样,这种十分不快的情绪,让他无法一直保持在季延一面前不动声色的从容。
季延一反而笑了,笑容有着少年独有的朝气和自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心悦于她,所以想要追求于她。若是我赢了这比赛,还请蔚侯爷到时候别故意三番两次阻拦。”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爱恨分明。一旦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便主动出击。
“婚姻大事,父母媒妁之言。你同我说这事,并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所谓的媒妁之言对安宁来说,并非问题。”
以安宁的性格,她可不是那种会随便听从长辈摆布的人,只会顺从本心行事。季延一所喜欢的正是这样性格的她。胆大、聪慧、狡黠、爱笑、不受拘束以及不曾动摇过的善良和坚持。季延一在她身上看到了许多他所喜欢的欣赏的方面,越是了解,越是沉迷……她看似循规蹈矩,但骨子中却很不安分,只是她聪明地给自己披上了一层规矩的皮,游走在世人所设定的法则边缘。
听到“安宁”的称呼,蔚邵卿眉头皱起,“所以?”
季延一轻轻敲了敲桌子,“若是我输了的话……”
“你就会选择放弃吗?”蔚邵卿的笑容有些冷漠。
“当然不可能。”季延一果断说道,“若是我输了,嗯,我也不会阻拦你。”即使要竞争,也是要堂堂正正地竞争。
他直直投射过来的眼神似乎要穿过身体,毫不保留地看到蔚邵卿心中的想法。
蔚邵卿挑眉道:“阻拦我?”
语气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季延一皱眉,疑惑地看着他——难不成蔚邵卿还没真正发现自己的想法吗?
“开始吧。”蔚邵卿手捻起了一个象征着骑兵的木块,开始下棋。
……
花开一朵。
在调查出幕后有四皇子母家影子后,安宁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城了。
以她的身份,要对付张国磊再简单不过了,只是重点却还是背后的杨家。
杨家在京城中不算特别好也不算特别差,家里官位最高的是杨老爷子,定远将军,从三品。而杨老爷这定远将军的职位更像是天子凌青恒因为自己的儿子而给的一点赏赐。但有了凌文允这位皇子,京城里的人多少也会高看他们杨家一眼。
安宁想要弄死张国磊很容易,但想要一起扳倒杨家就没那么简单了,只要四皇子还在,杨家就不可能真正倒下,除非他们犯下了例如谋反一类的罪名。
她也没打算现在就出手,反而打草惊蛇,而是选择回京城找蔚邵卿商量这件事。
谁知道等她辛苦坐马车回来,所听到的却是蔚邵卿去赴季延一邀请的消息。
安宁不由大吃一惊,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凑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