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奉尧像是洞悉了李莞的想法,若有所指道:“只要孟家出面拿下这三百万两的生意,其他的事自会有人打点好。这三成利我与你三七开,除此之外孟家还能另得一张漕运通帖……”
李莞心里一惊,看向俞奉尧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
银子也就罢了,孟家虽然算不上富可敌国,但还不至于被几十万两银子诱惑。
不过漕运通帖就不同了。
大康商业如此繁荣昌盛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遍布大江南北的四通八达的运河,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不同地区间的贸易往来。
有运河就有码头,根据朝廷的规定,所有经行的船只都必须停驻接受漕运司的检视,并办理通行手续,否则若是货船,一切货物均属非法流通,等同于黑市交易。
这样做虽然在一定程度保证了正常的商业秩序,但无疑拖延了运输时日,增加了商家的营运成本。比如办理通行手续时,货船必须停驻在码头,因此就得根据所运载货物的价值缴纳相应的费用,这可是笔相当可观的支出。
但是如果你手里有漕运通帖,不但可以免去停驻费,而且可不受检视优先办理通关手续,也就是戳个章的功夫。
一般来说,能拿得出漕运通帖的都是官船,商船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不得不说,俞奉尧的这个条件很诱人。
但是李莞心里的弦却紧绷起来。
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俞奉尧怎么会无缘无故给她这么大的好处?
别的不说,他若是跟江家做这笔生意,不是简单很多吗?用不着什么漕运通帖,江家说不定就肯跟他二八分账呢!
那他为什么没有选江家呢?
李莞端起茶盅啜了口,低垂的眉眼波澜不惊,脑子却飞快的转起来。
从实力来说,江家比孟家更盛一筹,他不可能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而弃了江家。
从亲疏来看,江家背后是常山王,孟家背后是她,他与常山王既是表兄弟又是好友,跟她却是……
“你考虑好了吗?”
俞奉尧没有给她更多的考虑时间。
李莞以指节轻敲着桌面,斟酌着没有说话。
俞奉尧难免嗤笑道:“你不是胆大包天吗?怎么这时候反倒婆婆妈妈起来,行不行,一句话!”
李莞索性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做事一向很痛快,不过也要看对象是谁。跟你谈生意,怎么也得谨慎几分,否则若是被你卖了,我上哪儿哭去?”
俞奉尧微怔,颇有些意外的道:“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戒备……”
没想到?
李莞觉得他这话说的可笑,敢情他记性不好,已经忘了他们结下的梁子了?
她不防着他,难道还要跟他推心置腹不成?
李莞脸上毫不遮掩的嘲弄让俞奉尧双瞳紧缩,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特别不是滋味。
“你放心吧,我绝对没有要算计你的意思。”他缓缓道。
李莞自然不会相信他。
一直坐在旁边保持沉默的董临之帮腔道:“莞儿,你和孟家的事,我表舅都告诉我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这回真的没有恶意,你就相信他吧!”
你保证?
你一个什么事都不管的纨绔子弟拿什么来保证?
李莞无语的撇撇嘴。
俞奉尧见状不禁自嘲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他也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一天。
看来不把话说明白,李莞是不会相信他的。
“李莞。”
李莞正在心里仔细琢磨俞奉尧的用意,突然听到他郑重其事的叫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抬眼,不期然便撞进一双幽深的眼眸。
“李莞。”俞奉尧又喊了她一声,表情严肃而认真,“我知道我们相识的过程很不愉快,所以你才这么忌惮我。可是凭心而论,我绝对没有刻意针对过你。我俞奉尧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气量狭小之辈,第一次在路上遇到你的时候,你虽然态度嚣张,还绑了我的手下,但我也没想把你怎么着,只是对你护卫的好身手十分好奇,所以才让人暗中查了查。可是没想到你们家的反应那么大,不但在京城里散布谣言,诋毁我和金弩营,你大哥还请兵部那些人弹劾我……”
说起那些事,李莞确实有些汗颜。当时俞奉尧虽然害她摔了箫,但她也狠狠地修理了霍澜等人,大家也算扯平了。只是她当时过于忌惮金弩营的势力,所以才想先下手为强,扰乱视听,以防暴露身份。
俞奉尧继续道:“在那之后,你给我的印象就不是很好,因此每次见面我都对你没有好脸色。这也不能怪我,你这人脾气确实大了点……”
我脾气大?
李莞张嘴就要反驳她。
“你先不要急着反驳我!”俞奉尧笑了笑,“你随便找个人问问,你是不是脾气大?”
李莞不服气的抬了抬下巴,看向董临之。
董临之忙不迭凑过去看桌上摆着的盆景,像是欣赏稀世珍宝一样。
李莞又朝鹤望看,鹤望笑道:“小姐您发脾气都是有理由的,跟那种随便乱发火的人不一样。”
还是没说她脾气不大。
李莞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
“所以咱们之间的过结,责任不全在我。”俞奉尧总结道,“由始至终,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除了……除了那晚在翠烟湖上害你落水的事。”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多了几分歉意:“当时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