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莞极力克制,但由于她颤抖的幅度实在太过明显,其他人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寻芳的手背上,她迅速而小心翼翼地抬起李莞的脸,瞬时脸色大变:“小姐!”
俞奉尧一个箭步跨过来,蹲下身,抬手捏住李莞的下巴,厉声道:“松开!”
李莞低垂的眼睑慢慢抬起来,眼眶中蓄积的泪水随着这个微小的动作溢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洁白的贝齿死死咬在嫣红的下唇上,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即使血珠子已经渗出来,一滴一滴沿着唇角淌落,她仍不愿松口,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眸盯着眼前之人,眸光混杂着各种情绪,倔强、偏执、怨毒、悲愤……
俞奉尧更加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松口!听到没有!”声音夹杂着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焦急和躁郁。
李莞眼中慢慢浮起一丝嘲讽,“啪”一声打开了他的手。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他脸色一狠,突然抬手掐住李莞的下颌关节,迫使她张开了嘴。
“拿手帕来!”
呆若木鸡的寻芳像是被突然启动了机关,猛然回神,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
俞奉尧一把夺过手帕按到李莞唇上。
“嗯……嗯……”李莞使劲掰着他掐在她下颌上的手,摇头想避开他手里帕子。
她任性妄为的动作激怒了俞奉尧,他冷冷一笑,扔掉手帕,修长有力的手一把掐住她细嫩的脖颈,森寒道:“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你最好乖乖打住,我可不是董临之那个傻小子,会任由你瞎折腾。
李莞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退得干干净净,窒息的感觉让她心里自然而然地涌起灭顶的恐惧,她不由自主的拍打着脖子上的大手,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气声。
“国公爷,您这是在做什么,快放开我们家小姐!”寻芳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满脸惊恐,下意识就要扑上去,结果被荀礼一把拉开。
“你放开我!”她推搡着荀礼,焦急得看向俞奉尧和李莞,“国公爷,您快放手啊,我们家小姐喘不过气了!”
荀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俞奉尧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搭在膝头,一手掐着李莞的脖子,昳丽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眸漠然地注视着枉然挣扎的李莞。
脖子上那只手像是铁铸的一般,任她怎么捶打都纹丝不动。
他真的会掐死我。
生死关头,这是李莞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胸腔里的空气一丝丝耗尽,她的眼睛渐渐上翻,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俞奉尧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眼看着她整个人虚软下去,生死一线,他才终于放手。
李莞从他手中跌落到地上,张着嘴急促地呼吸,空气争先恐后地钻进肺里,填充着里面的空虚,她伏身剧烈地咳嗽起来,声音像破锣似的嘶哑。
“小姐,您怎么样?”荀礼一松手,寻芳就扑到李莞身边急声问道。
“咳咳……没……没事……”李莞攀住她的手,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寻芳吓死了,拍着她的脸,大声哭喊着“小姐”,手足无措地搂着她。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拨开她,稳稳地将李莞抱了起来。
“国公爷……”寻芳脸上还挂着泪珠子,表情有点愣。
“晕过去了而已,还没死,现在哭还太早了。”俞奉尧淡淡扔下句话,抱着李莞大步朝远处树下的马车走去。
荀礼走过去把寻芳扶起来,温声安抚道:“放心吧,国公爷若是想把你们家小姐怎么样,根本用不着自己的动手,他只是想给你们家小姐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寻芳目瞪口呆。
我们家小姐差点就被他掐死了,这算是小小的教训?
刚才那幕多惊险啊,他再晚一点松手,我们家小姐就没命了!
寻芳心里立刻涌起一股愤然:“太过分了,小姐不过是顶撞了他两句,他怎么能……”
荀礼突然脸色一沉,指着她,露出警告的眼神:“小丫头,说话要小心,你可没你们家小姐命大。”
寻芳一口气噎在嗓子眼。
荀礼又看了她一眼,抬脚朝马车跑去。
寻芳使劲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
毫不起眼的青帏马车缓速驶过垛石镇南边入口处的石碑,荀礼驾着车,寻芳满脸郁闷地坐在他旁边。
“国公爷,咱们是先送李小姐回去还是?”
“直接回营地。”车厢内传出俞奉尧淡漠的声音。
荀礼恭声应是。
寻芳睁大眼睛,拽住他手里的车绳,低声抗议道:“不行,我们家小姐还没醒,你先送我们回去。”
荀礼看了她一眼:“你自己跟国公爷说去。”
寻芳无语,瞪着他不说话。
荀礼没有理会她,径直驾着车朝镇西金弩营的营地驶去。
而此时车厢内,寻芳口中还没醒的李莞却发出一声叮咛,缓缓睁开了眼睛。
俞奉尧垂首看向怀里之人:“醒了?”
李莞茫然地看着他,目光有些涣散,像是没认出他是谁,然后低低地咳嗽一声,眼皮不堪重负般又閤上了。
不同于清醒时的张牙舞爪、牙尖嘴利,她安然沉睡的摸样很是乖巧,脸颊上的青紫红肿让她看起来有些可怜,俞奉尧小心地拂了拂她鬓角的碎发,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马车停在营帐前,门口的护卫拉开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