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丫头!
柳丞相心里嘀咕了一句。
你爹我的面子有这么大么?如果这些人当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送礼,为何单单点名道姓说是送给你柳大小姐添妆的?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咱家里面还有一个和你同日出嫁的二小姐么!
虽然女儿不承认,可他还是心知肚明,也不再追问。
柳丞相吩咐全府里都掌上灯,在院子里插上明晃晃的火把,又让所有的家丁护院们仔细的守好了若水的妆奁,万万不许出事。
吴氏和柳若兰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在自己的屋子里发了一天的呆,到了晚间,吴氏看着那满府点燃的通明火烛,心中突然浮起了一个念头。
烧!全部烧了它!放一把火,把那贱人所有的嫁妆全都烧成了灰!
看那贱人明天拿什么出去风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再也压制不住。
为了兰儿的终身幸福,她这个做娘的说什么也要拼上一拼,搏上一搏,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拉那个贱人一起去死!
吴氏心中盘算己定,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唤过喜燕,在她耳边细细的嘱咐了一番,听得喜燕一下子变了颜色,一脸的惊慌失措。
“夫人……”喜燕犹犹豫豫的开口,被吴氏厉眸一瞪,怕得又闭上了嘴巴。
“照我吩咐的去做!记住,不得走漏一点儿风声!”吴氏压低着嗓子,声音中透着一抹狠厉。
喜燕身子一抖,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吴氏这才放心的回房,揽住哭泣不己的柳若兰,轻声安慰。
是夜,夜深人静,梆鼓敲过了三响,正是一夜之中人最困乏的时候。
守着嫁妆的护院们忍不住打着哈欠,悄悄合上眼打盹儿。
几条黑影突然从暗处窜出,拔起插在一旁的火把,便往那一抬抬箱笼上丢去。
几人丢出火把,便迅速逃窜,满心以为这一把火烧将下来,定会把这一大片嫁妆燃成灰烬。
哪知几人脚下刚动,突然觉得身子一麻,一动也不能动了,一个灰衣人影像股轻风般掠过,将几个黑衣人抛掷出去的火把全都接住,所有嫁妆没有半点损伤。
几名黑衣人被护院们带到了柳丞相的面前,拉下了蒙面的黑巾,柳丞相一看,竟然全是府里的人,心里就明白了一半。
几乎没用怎么拷打盘问,那几个人就供出了喜燕,当喜燕被带来的时候,已经吓得抖成了一团,像团泥一样瘫在柳丞相面前,颤声道:“是夫人!是夫人指使的!她说要放火烧掉大小姐的嫁妆,全部烧掉!”
柳丞相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一声:“贱妇!好恶毒的心肠!王管家,给我把她绑了来!我要好好的问问她,水儿究竟哪里对她不起,这恶妇竟然要这般害她!”
虽然已经过了三更,吴氏却并没安睡,她穿戴得整整齐齐的坐在柳若兰的房中,凝望着睡梦中的女儿,目光中慈爱无限。
不成功,便成仁。
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事情成了,她的女儿就会风风光光,顺顺利利的出嫁,在无数人崇拜羡慕的目光中,登上那高不可攀的恭亲王正妃之位。
若是事情败露,那这就是她为女儿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所尽的最后一分力,以后的路,她就不能再陪在女儿身边,要靠她自己去走了。
听到院子里传来“砰砰”砸门的声音,吴氏一下子全明白了。
她一脸平静的帮柳若兰拢了拢散发,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从容的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
王管家已经带了一队家丁,冲进了院中。
吴氏被带到柳丞相的面前,她跪在地上,却昂起了头,烛光摇曳下,她的脸孔让柳丞相觉得十分的陌生,像是第一次看清楚她的模样。
眼前这个面容狰狞,眼神中透着阴霾狠厉的妇人,就是素日里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面容和顺的枕边人?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这十几年前,自己身边竟然卧着的竟然是一条毒蛇。
他看着吴氏那充满仇视和憎恨的目光,突然间觉得心灰意冷,满腔的怒气消失无踪。
不必问什么了,她的眼神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她恨若水!恨不得若水去死!
“先把她关到柴房,严加看管,等到兰儿出嫁之后,再送交官府究办。”柳丞相凝视着吴氏,脸上神色复杂莫名。
王管家答应了,便派人上来准备带走吴氏。
吴氏忽然对柳丞相看了一眼,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平静中带着丝祈求:“相爷,妾身以后不能再照顾您了,只求相爷看在妾身服侍您十几年尽心尽力的份上,善待兰儿,保她一世无忧无愁!”
“兰儿是我的女儿,我自会好好待她,你心怀恶念,实在不配为人之母,兰儿有你这样的母亲,真真是她的耻辱。”柳丞相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到吴氏的脸,摆了摆手。
吴氏苍白着脸,颤抖着嘴唇还想再说什么,已经上来几名家丁,把她拖了下去。
柳丞相只觉得心力交瘁,头痛不己,又加紧嘱咐王管家,一定要守好嫁妆,这才回房歇息去了,因为次日一早,他还得为送嫁的人手一事而发愁。
东黎国通常的习俗是:“早下聘,晚送嫁。”
意思就是男方下的聘礼要在午时之前送到,而女方送去男方的嫁妆则要赶在掌灯之前全部入府,若是超过了时辰,便会被人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