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急急忙忙换好衣服出来时,郎霆烈已经把洗浴室里的灯管卸了下来,准备检查。他那么高的身材,她们需要爬楼梯的地方,他只需要一个凳子就够着了,看着就觉得踏实,顶天立地的感觉。
“阿姨,家里有工具箱吗?”郎霆烈看了看灯管的两头,判断应该是线路的问题,需要把整个灯头拆开检查。
“有,”正仰头看他操作的陆怀秋说道,“房东留下的。我去给你拿。”
走出洗浴室,看到已经换好衣服出来的费芷柔,陆怀秋赶紧走过来在女儿额上摸了摸,感觉温度已经下去不少,欣慰地笑了笑,又说,“你去给郎先生拿工具箱,妈妈赶着出去买菜。”
“家里不是有菜吗?”费芷柔拉住陆怀秋,不想家里只剩她和郎霆烈两个人。
“就那么几个菜,哪里够招待客人啊。”陆怀秋挣开女儿的手,已经把钱包塞进了背袋,又换好了鞋,“人家来看你,又给我们修水修电的,当然要请他在家吃顿饭啦。你在家陪陪郎先生,妈妈马上就回来。”
“妈妈……”费芷柔根本拦不出她,话还没说完,陆怀秋已经开门走了。
咬了咬唇,又叹口气,费芷柔无奈地走到陆怀秋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工具箱,走进了洗浴室。
“阿姨,给我一把螺丝刀,小号的那种。”郎霆烈正在专心研究,没有低下头看来人,以为过来的还是陆怀秋。
费芷柔蹲下,把工具箱放在地上,打开看,又找了找。工具箱很旧,里面的各种工具也很旧,但品种很多,光螺丝刀就有四五个,除了一两个看着大些,其他的都差不多。他想要的,到底是哪种?
“是这个吗?”怕他等得久,费芷柔只好选了一个放在手里,递过去,小声问着。
听到她的声音,郎霆烈猛地低下头来,一愣,又微微一笑。
看了看她手里拿的螺丝刀,他的视线又投向地上的工具箱,指着其中的一个,说,“是那个。”
“哦,”费芷柔有些难堪地放下手里的螺丝刀,又重新递给他一个,“不好意思。”
“没关系,”郎霆烈接了过去,不在意地笑道,“女人对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在行。”
说完,他已经转头,用手里的螺丝刀起开灯头,挑出里面红红蓝蓝的电线。
费芷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只好又闭上,仰着头,有些失神地看他修理线路的样子,看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摆弄着工具和电线……
这就是安全感吗?哪怕是这么小的事情,都能让她感觉到浓浓的温暖,让她知道只要有他在,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有依靠,都能有依赖,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害怕……
“好了!”郎霆烈从凳子上下来,对有些呆愣的她说,“你去打开电闸,看看灯好了没。”
“……哦。”费芷柔回过神来,被他发现自己竟看着他发呆,更加难堪地低下头,匆匆地走了出去。
“真的修好了。”再进来时,看到终于明亮清晰不再有异响的灯管,费芷柔的眼底不由地流露出欣喜和崇拜。
“小case。”喜欢看她这种眼神,郎霆烈连眉梢都飞扬起来。
“阿姨呢?”等洗完手从洗浴室里出来时,郎霆烈发现原来陆怀秋不在家。
“我妈……她有事出去了。”费芷柔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今天谢谢你了,那个,知道你忙,要没什么事,我就不留你了。”
见他盯着自己看,又要开口说什么,费芷柔继续说,“昨天从你那穿来的衣服,等我洗好了,就给你快递过去。要是方便的话,给我写个地址。”
说着,她从身后的桌上撕下一张纸,又拿出一支笔,低着头,递给郎霆烈。
半响,他没有接过她手里的纸笔,也没有说话,等费芷柔忍不住抬头看他时,却看到一双盛满无奈、气恼和忧伤的黑眸。
“费芷柔,我有时真希望你是一个哑巴!”
他刚刚还在沉溺这份难得的恬静,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注视着他每一个动作,听他说的话,看他做的事,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公寓里,竟让他感觉到自己曾期望的感觉,他是大丈夫,而她是他的小妻子……可这份感觉才刚刚维持一会,她一开口说话,又都破灭了。
是的,除去她说的那些话,说那些话时候的表情,她还是他曾经以为的那个样子,善良,纯真,坚强的样子。可她总是用言语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那些伤害的存在,她又是这样的冷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哑巴……
费芷柔浑身一颤。
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是个哑巴,那就不用逼着自己说出那些残忍至极的话。如果她是个哑巴,也许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么可怕的人生,只做他最初遇到的自己……而此刻,那样高大的他,站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就像被占满的心房一样,让她胸口满胀着,又酸痛着,无解的痛苦和折磨……
没人是哑巴,可是此刻,两人都成了哑巴……
“唉……”沉默了许久,最后,是郎霆烈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放在桌上,“这是你昨天在我家吃的药,我忘了让你带走,今天给你送过来。这个药没什么副作用,而且连续吃三天基本上就会好的。我看你脸色不好,不要吃乱七八糟的药,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
扫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药,胸口狂涌上来一阵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