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讲到燕阳支出小太监,偷看奏折之事。不看则已,一看大惊。
那折子里满满当当陈述宵王八宗罪。不敬皇上、与匪勾结、暗自陈兵……其间还有说起前太子之事,说前太子虽宫破那日已经被烧死,当年辨认草草,不能完全确认。恐怕宵王能以此大作文章,等等。除了陈述,更有佐证材料,不可谓不详实。
燕阳只觉得手心出汗。眼见那太监们都外头进来,赶紧盖上,装作若无其事。
她想,理恪上头写得条条击中宵王,果真说理恪是个人物,原是如此厉害之人,但凭一个红胎记,能生出如此多的事情。但从折中也可看出,他苦于没有直接证据,也不敢直接下结论,只用“唯恐”陈述。这折子应该是直接呈给理昭基的,而理昭基显然已经看过了。
她偷偷留心理昭基看折子。等到理昭基拿起这本折子的时候,若有沉思,放下朱笔,令人传太子与丞相赵旉。
里头人商议的事情,身为婢女的燕阳就不能再偷听到。
理昭基说道:“昨日,朕便收到理恪的折子,里面陈述宵王之种种罪状,不可谓不触目惊心。若是真如此说,那就乱臣贼子不可恕。”
太子和赵旉各看完。太子说道:“只听闻宵王已是廉颇老矣,又有顽疾在身。那世子尚在京中,以儿臣看来也不过是个纨绔,何以能作出这许多的事?”
理昭基哼道:“奸诈之人最能用着障眼法。”
太子冷笑道:“理恪身在西北,宵王在最南端,两人天南地北,理恪何以洞察秋毫,竟像是潜伏在宵王府中似的。何况此前两人并无瓜葛,他自己又自称从不过问朝政,一副与世无争之态,何以今日把矛头对准了宵王,要置他于死地?”
赵旉说道:“说其陈兵,臣就万万不曾想到,宵王手上已无兵权。且全州已经驻扎朝廷军队,目前由许建统领。宵王一切动静皆在掌握之中,姜恺也曾到全州整顿,如何就不能发现蛛丝马迹,既是陈兵,那么大规模的军队,又在何处?”
太子说道:“这勾结匪徒一项也要有所商榷。宵王世子妃确原是土匪之女。宵王当年请旨许婚的时候,未做隐瞒,并已详细叙述缘由。”
这太子理业怎么好好地同宵王说起情来。原是和宵王世子理栋颇为投机,最近又在一处玩乐。他自己又看上宵王府里来的张嫣。再说那二弟理恪,本就是他平生最不愿见,最不愿提之人。若是扳倒宵王,他岂不成了最大的功臣?
赵旉说道:“以臣所见,这折子所言不可不信,要立即派人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查出风吹草动,宵王一脉,万万留不得。这八宗罪,取一宗便可灭门。”
三人又商谈许久。理昭基说道:“依你们所见,派谁去合适?”
理业立马说道:“儿臣举荐一人,太子府中少傅理朔可以前往。”
“理朔?”
“此人虽是年轻些,但平日观察细致入微,做事谨慎勤勉,可担大任。”
赵旉说道:“理朔为人沉稳周密,又对太子忠心,是个可取之人。”
外头燕阳因听不见里头说些什么,自然焦急,谁知道片刻间便化险为夷。交付去全州的人竟然是理朔,岂不是天助全州?
燕阳依照老办法给全州传信。那理栋就在京中,自然当日便接到来信。心下也是吃惊,但不久就知道是理朔临危受命,先吃了颗定心丸,自然又有一番打算。
那日,燕阳正在房里,忽地有人敲门,问是谁。那人答道:“外殿奉职的束禾,因今日洒水泼了姑娘,特来道歉。”
燕阳一听这个名字,忽然想起那日理朔在她手心里写的两个字,她是理朔的人。
赶紧起身,打开门。
那宫女行礼道:“今日奴婢不当心,泼了好些水在姑娘脚下,姑娘大人大量不计较,但束禾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特上门致歉。”
燕阳扶起她道:“多大的事,大热天的,不过是一点水珠子,值得你还跑来一趟。”
“在皇上身边当差没有小事,进宫时,姑姑就教导我们,粗手粗脚出了丁点差错是要掉脑袋的。”
燕阳将她迎进屋。那宫女边说话,边不经意就将一封信塞进了燕阳常看的书籍之中。说了一阵,便告辞去了。
燕阳打开来看,是封理朔的告辞信,信中满是叮嘱和不舍。又是各种宽慰。说由他去全州,自然一切都在掌握中。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莫要惊慌,此时退便是进……”
燕阳知道是理朔被派往全州之后,心里中大石卸下。
那理栋在京中待了一月,奉命回全州。此时理朔于理栋之前已经到了全州,正着手查宵王府之事。其实其中种种缘由,除了宵王几个并燕阳,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哪里还需要查?
但也需拿出点东西才能交差!
理栋将那耳环给了津玉,津玉虽不爱饰物,但因是燕阳给的,喜爱的不行。戴上果真是极配自己。不多时就被菀宁给知道了。只觉得不平,自己才是燕阳正经嫂子,她倒是不闻不问的,倒与那来路不明的野丫头亲如姐妹,算是怎么回事?
她却从未想过,自己何曾真心待过燕阳?她因激燕阳主动进京之事,惹恼了理福允,福允对她情分不深,但也尽丈夫之责。可她一直未有身孕,如今看同时结婚的津玉已经二胎在怀,实在恼人。
这头燕阳拿着件差事走在廊中,忽见一熟悉的身影走来。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