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沐彦霆坐在阳台上,翻看着自己在寻找夏柒月的那些日子里,看了那些爱情电影电视剧后记下的笔记。
那个时候他想:这一次如果他找到夏柒月,他一定好好地待她,他要把笔记上记录的浪漫事都和她做一遍,他要感动也,而不是强迫她。
可是当他坐在小旅店的床上,看到她推门进来,看到她那惊恐的目光,看到她毫不犹豫转身就逃的身影,他还是忍不住生气了。
所以……他和她再一次陷入以前的那种艰难的相处模式,他被气得发飚,而她则在一旁冷眼相瞧。
最令他不解的事,明明都是他的人,拿着他的薪水,为什么都要去帮助夏柒月呢?
卢绪明是这样,赵叔是这样,来了大宝岛,哑婆婆也是这样。他们这是在打他的脸吗?他们心里的潜台词是不是说:我不要你的臭钱,你不是好人,你欺负人家女孩子。
尤其令他觉得奇怪,哑婆婆从不与人交往的,这么多年来,她就像青崖上的一块石头,一直存在,却从来没有存在感。她没有喜怒哀乐,她只是一把会喘气的锁,守着青崖水牢。
这一次,夏柒月被关进水牢后,哑婆婆突然从一把锁,变成了一个有感情的人。
今天早晨他去的时候,就看到哑婆婆给夏柒月送去洗澡水。看到他在,她还瞪了他一眼!
沐彦霆当时正生气,没有留意到她的眼神。现在回头想,哑婆婆竟然敢瞪他,而且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怨念。
这可真是奇了,以前夏柒月才到大宝岛上来,也没见她与哑婆婆有什么交往啊,怎么哑婆婆会对夏柒月这么好?
沐彦霆坐在吊椅的遮阳棚下,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头一歪就睡着了。
这时候,田莉莎走了进来。见沐彦霆睡着了,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壶,坐在他的身边。等他睡熟了,她往他身边凑了凑,把他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上拨了拨。
沐彦霆顺势枕在了她的肩上,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沉睡过去。
他睡得很香,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场婚礼,新郎是他,新娘的脸掩藏在白色的头纱后面,看不清楚。有一个牧师在前面啰里啰嗦说着什么,他也不听,直接伸手去撩新娘的头纱。
手一碰上去,他就吓了一跳。那头纱竟然是蜘蛛吐丝结的网,粘粘的,缠在他的手上。
他想要把那些蜘蛛网扯掉,可是越扯越多。他看到有几只蜘蛛就挂在那张网上,他一边扯,蜘蛛就一边吐丝。
他把蜘蛛从网上摘下来,丢到地上踩死。
他又去扯那张蜘蛛网。
这回他终于把那些蜘蛛网清理干净了,新娘的面孔露了出来,是夏柒月!只见她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面色惨白中透着青气,完全不像一个活人。
他伸手一探她的鼻息,竟然真的没有呼吸了!
她死了!
他吓坏了,大喊一声:“柒月!”
然后,他就醒了。
梦里那么真实,醒来后他仍然惊魂未定。所以,当他看到身边田莉莎那张微笑的脸,他觉得甚是诡异。
见沐彦霆瞪着自己,田莉莎便说道:“我来给你送咖啡,见你睡得太歪到椅子下面去了,又不敢叫醒你,所以就让你靠一靠了。”
沐彦霆的心脏还在猛跳,他什么也没说,起身就走。
他难得一颗不平静的心去青崖水牢,可是到了水牢门口,他摇铃召唤哑婆婆,却久久不见哑婆婆从她的小屋里走出来。
他觉得奇怪,哑婆婆虽然年迈,行动也不太灵活了,但她的耳朵还是挺好用的,只要一摇铃,她就会慢悠悠地从她的崖上小屋走了出来。如果她愿意多活动一下,就会沿着石梯爬下来,亲自开水牢的门。如果她懒得动,那么她会把钥匙放进一个篮子里,用绳子放下来,来人自己开门。
今天晚上,他在下面站了半天,哑婆婆竟然没有出现。
老太太年纪大了,会不会身体出问题?
沐彦霆想起外公临终前要他好好照顾哑婆婆的话来,不由地担心,便沿着石梯爬上去,来到哑婆婆位于青崖半山上的小屋,敲了敲门。
仍然没有回应。
沐彦霆试着拉了一下门,门没有锁,一下子就拉开了。
他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屋里亮着一盏白炽灯,光线很好。而哑婆婆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手里端着一只搪瓷缸,神态悠闲地喝着奶茶。
沐彦霆见她好好的,不由地恼火:“婆婆,我摇了半天铃,你没有听到吗?把钥匙给我吧。”
虽然心里生气,他说话的语气还算平和。他一直揣测,哑婆婆应该是外公的恩人,否则外公不会特意吩咐他关照这位老太太。所以他对哑婆婆一向保持着几分敬意,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从来不会对她大声说话。
此刻,他也不打算跟哑婆婆计较,自己已经爬上来了,那就取了钥匙再下去吧。
谁知道哑婆婆竟然看也不看他,站起身来,走到她的木床边上,身子一歪,躺下了。
沐彦霆暗暗称奇,这老太太哪根神经不对?还是已经老糊涂了?明天叫医生来给她看看吧,如果她真的已经神智不清,以后也不用她看管这水牢了。
沐彦霆心里这么想着,便不再问哑婆婆,自己在屋子里找钥匙。
翻来翻去,也不见那把水牢大门的钥匙,他有些不耐烦了,就走到床边,拍了拍哑婆婆:“婆婆,我来了,你把钥匙给我。”
哑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