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暄上前,毕恭毕敬,一一问安,礼数周全。
“暄儿,可算是来了,你个没笼头的马,出了府什么逛不完?都这般时辰,才来用膳,叫我们好等”,许若烟见着爱儿,没好气道,眼底却是一派宠溺之色。
“儿子来迟,让母妃担忧了,也没得迎接贵客,顾虑不周,着实失了礼数”,萧暄拱了拱手,转过身来,面对着萧灵曦,一副愧疚面色,“曦姐姐,近来可大安?”
灵曦看见萧暄寻来,连忙含了笑答道:“一切大好,暄弟又长了不少。快坐我身旁来,近来愈发白净,让我仔细瞧瞧”,灵曦颔首示意,声音飘渺,很是轻柔动听。
气,迈着小短腿,乖乖来到灵曦身边待着。
随后开了宴,萧暄游了一日,着实累了,腹中饥饿。忙地夹菜,还未送入口,忽地一顿,停了手中象箸,侧过头去,望向灵曦背后站着的侍女,迷惑不解,她总感觉有股隐秘的视线,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
灵曦身后三步远之地立着两位侍女,是跟随灵曦一同入王府的,均不到豆蔻年华,其中一人身着白衣,带面纱,低眉顺目,盯着地上,瞧不清模样。
萧暄前世多年的军人直觉,隐晦地感应道正是这位神秘女子一直打量着自己,颇为可疑。这女身份虽是侍女,可站在那里,全无唯唯诺诺之态,多得是淡然自若之色。
“曦姐姐,这位可是你的侍女?以往怎地不曾见,面生得紧,何故罩着白巾”,萧暄转向灵曦,睁大双眸,嘟着小嘴,假意好奇地大声嚷道,实则暗暗绷紧了神经。
蒙面女子闻言似是怔住了,些微慌乱,星眸不自然地看了看四周,稍后拢了拢神,下一刻竟是恢复了平静。
萧灵曦却是暗暗偷笑,面上却是一板一眼,“我宫里前儿个缺人手,这是从内务府新调的,昨日打理花丛时,不知怎的,犯了癣,面上生了一团团疹,甚是唬人。我便让她带了面罩,省得无故吓着旁人,枉惹大家看笑话。”
“原来这样”,萧暄应了一声,却还是心存疑虑,这蒙面女子定是埋有秘密,不知是好是歹。
“罢了,暄儿,你今番必是饿了,快吃些饭菜,垫垫肚子”,许若烟刻意打断,原先她也是好奇那位女子,特意问了萧灵曦,得了回答,又心疼起蒙面女孩。女子重颜,破了相貌,最是忌讳。眼下萧暄又问起,不是凭地揭别人伤疤。
萧暄瘪瘪嘴,暗自有了计量,便不再执着。
用了晚膳,许若烟命人将清竹阁腾出来,供灵曦小住。
夜幕时分,云雾浸满风林静,月朝银辉伴虫鸣。
清竹阁外,凉亭里,萧灵曦望着临水而立的蒙面女子,白衣随风,青丝飞扬,虽不得真容,然双眸似水,带着谈谈的冰冷。不施粉黛,却艳可压晓霞,丽更胜百花。
只道是,人见即倾心,月见即羞颜!
“璃儿,见着萧暄,可有心喜,那可是你未来的夫婿”,萧灵曦轻理罗裙,话里透着股幸灾乐祸。
单璃双肩端平,不见颓然,隐隐一股子倔强,却不搭话。
“你想来荣王府看虚实,为何不正大光明地进?你即是荣王府未过门的世子妃,有的是由头,反而这般躲躲藏藏,非要扮作我的侍女,还掩了面容。当真不愿让暄弟知你底细吗?”萧灵曦喃喃道,叹了口气。
也对,凤非梧桐不栖。你这等女子,蕙质兰心,空灵通透,本应翱翔九天,世俗岂可上你的心。怕不过六岁的萧暄,在你眼中只是一黄口小儿,岂能让你收了翅膀,敛了心智,甘愿在他身旁,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太小,也太弱”,单璃轻吐几字,再也无话。而且我的苦衷,旁人理解不了,也帮不上忙。
“可你与他已是订了亲,莫不是你要......悔婚!”萧灵曦愕然道,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单璃不置可否。
“不行!这明摆着会伤害暄弟,堂堂世子被退了亲,你将荣王府置于何地?如此一来,两家指不定撕破了脸,也会给你单家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萧灵曦坚决反对,她虽然知晓单璃心气高,可也心疼萧暄那个懂事娃娃。
就在二人于亭中相谈时,一道鬼鬼祟祟身影却是摸了进来,隐在厚实的花丛里,远远观望。
萧暄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担心那女子对萧灵曦不利,半夜里偷偷溜进清竹阁,一探究竟。
且不料,刚刚行至,瞧见凉亭里二人似有分歧,萧灵曦面色激动,微微涨红,想来是动了怒气。
而白衣侍女低头不语,一副无动于衷神色。
萧暄不知何事发生,也不能贸然打扰,就伸长耳朵细听。
且不想,忽地刮起大风,直搅得落叶子哗哗而起,竹藤里簌簌地响,飞沙走砾,土雾烟儿,洋洋洒洒。
萧暄躲在丛子里,倒是无甚大碍,轻柔下眼,再一瞧去,却似和风细雨遇惊雷,平湖镜水撞漩涡。脑子里嗡地一响,再无意识,浑浑噩噩,呆呆傻傻。
只因那阵风吹落了单璃的面纱,露了这折世容颜,萧暄一见,哪怕已是两世而生,亦惊为天人!
顿觉得心中不痒不痛,却恁地一口气吊着,不上不下,卡着自己没撩没乱;浑身或寒或热,却也这般神志清明,不昏不胀,挠的自己无方无寸。
萧暄募地一笑,念自己都再生为人,竟也惘然无措。
前世的肖宣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白纸一张,只想着抛头颅,洒热血,精忠报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