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您都听到了,是您这位姐姐自己要下跪,真的怨不得夫人,何况她妄自在府上供奉牌位,本就是惹了晦气,不合规矩,您应该知道吧~”
清月带着一股巧声,笑里藏刀一语三转,该有的敬语一字不少,把过错推给了宝七一人。
宝七冷眼瞥了她一下,那张半笑的脸让人一眼也看不下去,转头冷冷道,“主子说话,几时也轮得到下人插嘴!”
清月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瞅了祁夫人一眼,拉着长音儿轻笑道,“要照少奶奶这般说法儿,还真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下人呢~”
说完还朝后挥了一下手绢儿,正好瞥向身后的丫鬟婆子们,大家见祁夫人明显偏向清月,也都跟着笑了两声,这两声笑还没落地,一道凛然之声突然传入,将众人呵斥震住。
“当然少夫人是主子,你是下人!”
这一声怒喝音量不大,却威严十足,甚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和震慑,明知对方身患重病,却依旧气势逼人,将清月惊的心头一紧,猛然噤声,竟不知觉的后退了半步。
祁容大步跨进来,目光如剑,深沉如墨,凌厉的扫过屋内众人,明明还是从前的样貌,那一刻,却连祁夫人都感到背部一冷,眼前的人分外陌生。
芸儿跟在祁容身后,一进门就扑向蹲地上的宝七,惊呼一声少奶奶,就要将宝七拉起来。
祁容的目光最后落在宝七身上,深邃中藏着一股浓厚的情意,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递向宝七,声音瞬间变的温润无比,“我来晚了,委屈你了。”
一句话,让宝七终于放心一笑,心都跟着暖起来了,由着祁容将自己拉起来。眸色里是藏不住的温柔与信任。
此时贺兰也赶紧上前。随着扶起跪地的花惜,花惜同样被祁容的威势震慑住了,不再多跪。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
祁夫人冷眼看着一切,就算开始再惊讶,此刻也早就转过弯儿来了,随意的扫过清月一眼。给了个安抚的眼神,这才缓和了面色。威仪不减,却没了方才的疾言厉色,只是带着长辈的气派,很是语重心长道。
“今儿个天儿不好,大少爷怎么就出来了,就算不怕我们这当长辈的操心。也得替自个儿的身体着想,为了个外人再把病情加重了。我和你父亲,可又要寝食难安了。”
宝七听她这话气的不善,被祁容握住的手指刚要抽出来,对方反而加了些力道,紧紧将宝七的手握在掌中,眯着眸色立刻回道,
“宝钗不是外人,姨娘若是担心祁容的身体,便放宽心量,不要在此纠缠便好。”
宝七还是第一次听祁容如此直接的反驳祁夫人,心里又诧异,又敬仰,又担心,最后咬了咬嘴唇望向对方,还是默默的给了个赞,手指不安分的在对方的掌心骚动了一下。
祁夫人也是第一次被祁容当面下脸,以往纵然是怀疑祁容,却还是因为对方的病情和身体,料想对方也成不了气候,免不了放松心思,带着言不由衷的轻视。
这才几日不见,对方竟然已经有了这般气场和胆量,公然和自己还嘴,还是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祁夫人纵然心思再深,此时还是免不了变了变脸色,挂着两道加深的法令纹,蔑视的开口道,
“大少爷这话是何意,我既然在府上当家,又岂能由着不懂规矩的人乱来,没了家法!今日既是查出了这牌位,我还真不知道如何为难少奶奶了。”
祁夫人说着话,花惜便被那目光刺的发冷,害怕的朝着后面躲了两步,宝七见状动了动身子,正好挡住花惜,反正她也和祁夫人撕破脸了,此刻更是毫无畏惧的对视着对方。
祁容听完祁夫人的话,松开握着宝七的手,慢慢朝着橱柜方向走去,眸色扫过之处,令人不敢直视,最后目光落在那两个牌位上,肃穆的鞠了个躬,令房内所有人骇然。
宝七带着感动呆在原地,花惜更是颤了颤眸光,祁夫人被这一举动气的眼冒绿光,抽搐了一下唇角咬着牙才勉强镇定,清月自己也惊的够呛,还是赶紧上前搀扶着祁夫人,甚至感觉到祁夫人身体瞬间一抖。
祁容却在鞠完躬之后淡定的回过身来,非常沉稳的开口道,“这牌位是我同意摆在此处,花家便是宝钗的娘家,二老更如同宝钗的父母,便也是我的长辈,为安亡灵,特摆在惜儿姑娘房内,中元祭拜,情理之中。若说晦气,祁容重病多年,倒真不知竟如此惹姨娘嫌恶。”
跟来的丫鬟婆子听自家大少爷一番话,也不由得不去多想,本来今日之事,她们也是个看热闹的心思,心里即使有不满也是能深藏起来,现在被祁容这么一点,也有些愕然,何况今日的确有些凑巧了些……
祁夫人怒哼一声,射向身后的视线带了利刃,刚发出气息的丫鬟婆子吓的急忙敛声低头,听着祁夫人冷冷一笑,一甩袖子愤然离去,只差气红的脸再转黄了。
秋风阴凉,到了晌午日头也高的不行,没多少热度,宝七帮着花惜收拾好屋子,确认对方没受伤,这才恭恭敬敬的给两位老人上了香。
临走前宝七又嘱咐了一遍花惜,下次再见到祁夫人,只管找人去喊自己,让花惜也不要再给她下跪,既然关系都挑明了,也不必再怕她,只是要小心后院儿之外的下人,切莫让对方近了身。
花惜听着闪闪眸色,低头敛目的应下了,“我若是不下跪,恐怕连这个落脚处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