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谦看着座椅前的女儿,还是带着几分询问,又确定了一遍,“你,当真想好了?”
上官清桐淡着眉目,端端正正的注视着前方,带着坚决道,“想好了,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属于女儿的东西,女儿也不会放手。”
“也好,殿下如今的心思虽与往日不甚相同,至少与原计划,相差甚微,我上官家,也不能白白奉一腔忠义!”
上官谦说完,倒比上官清桐更像是下了一番决心,平和的面上,也多了一缕沉思,看了看面前的女儿,
“只是这一步走出去,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定然更加不易,上官家能给你的,也会付出全力,时代荣光,易得,难守。”
上官清桐垂了垂眸,“女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随后,父女二人又对此事说了诸多细节和嘱咐,分析了许多,这才罢了。
次日一大早,上官谦便启程进宫了。
回来后的日子带着沉默和平静,平静的宝七几乎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王府,生活在某个不知名的村落,过着自己期盼已久的日子。
可这份平静,也只有当她处在房内的时候才会拥有,一旦她有任何的行动,那些侍奉左右的丫鬟随从们,还是会无声的提醒着她,她再也不是北杏村的宝七,也不再是祁府的少夫人,她已经拥有了别人羡慕不及的新身份,要遵守她从未想过的新礼节,眼看着最爱的人身处在争权夺位的新斗争里。
如果在祁府的她,还有过逃走的心思和打算,那么现在的她,除了身份和地位的条件限制,更让她难以放下的,还有近在眼前的所爱之人,短短数日,宝七一直被这凌乱而纠结的心绪煎熬着,她也更加厌弃这个不再像从前那般果决的自己。
也许爱情,就是要这样煎熬而痛苦的考验着自己,甚至每个人,让沾染上它的人,做出最艰难的取舍。
借着从窗子了渗进来的一点点月色,宝七一睁眼,便看到了黑暗里隐隐若现的轮廓,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的身影面对着宝七,一只胳膊静静地放在宝七身下,轻揽着对方。
如果这一刻能一直停留下去,宝七都觉得是美好的,皇权争斗,向来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宝七半躺在祁容的臂弯中,伸手抚向对方的面庞,即便只有夜色中浅浅的轮廓,宝七也感觉自己将对方看得清楚。
“……难道,一切都是玩笑么……我爱的,和我想要的,就这么难么……”
宝七轻声呢喃,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命运。
滑下来的指尖收了回去,宝七朝着祁容的方向靠了靠,似乎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些想要的温暖和安全,闭目睡去。
夜色中的手指微动,半抱着宝七的手臂不自觉的缩紧,散开的被角也不知道何时被盖好,只有淡淡的吸气声响起又落下,黑夜里一声听不清的言语,好像呓语一般低低掠过,融化在无声的暗夜里。
第二日宝七在祁容怀中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揉了揉眼又重新醒了一次,才确定这的确是真的,出了祁容重病的日子里,她很少看到祁容早上晚起赖床,即便是前一晚他们折腾的十分劳累,第二日宝七也总会在祁容起床后才醒过来,没想到今日……
宝七忍不住勾了勾唇,又朝着祁容怀里靠了靠,细细盯着面前熟睡的面容好一会儿,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看够了么,一直被爱妃这样盯着,为夫快要不淡定了。”
宝七突然被调戏,眼看着面前的人闭着双目,却好像一切了如指掌一般脱口而出,让宝七小小的不服气又忍不住面色发红,连抱着自己的手臂都觉得比平时更紧了一些,
“你都醒了还故意装睡,相公这取笑人的功力,妾身真是要甘拜下风了……”
宝七嗔怒一句,脱口而出,随着祁容的话好似又回到了从前,连她自己都没忍住,那一瞬好像忘记了现在的身份。
祁容闻言缓缓睁眼,入眼的便是宝七刚刚睡醒,面色酡红的羞怒模样,看得越发心动,忍不住低头拥吻,早上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加低沉,几乎咬着宝七的唇道,
“我只是想让七七知道,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夫人……”
宝七心头一热,明明是感动,却差点落泪,加上被吻的有些迷糊,心里一空一满间,竟不知抓住了还是抓空了,只想和面前的人缠绵当下,再不管其他。
祁容轻抱着宝七又缠绵至临近晌午,这才唤了下人进来起床洗漱,虽然芸儿使劲儿遮掩,可脸上的高兴和喜气,还是快要从唇角溢出来了,连给宝七宽衣,眼珠都比往常更加有神,让宝七禁不住轻咳数次,贺兰反而比常日里更加淡定起来。
只可惜这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在午饭之后,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碎,碎到体无完肤,却又那么的合情合理。
整个安王府的人跪在李公公面前,一道圣旨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所有人的头上,而被打中的当事人,反倒比围观的下人更淡定。
可这次的淡定,真的只是表面上而已。
宝七几乎已经做不出其他的表情,目光里的震惊早已成了怔愣,脑中还在嗡嗡的回响着方才的内容,唇角边却不知道何时,已经泛上来一丝苦涩嘲弄的冷笑……
呵……赐婚安王、上官小姐,封为王妃……简氏,虽出身低微,念起侍奉旧情,准许留府为妾……呵呵……
宝七的脑中无声的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