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大火,终究又牵扯出一桩玩弄权术的贪污案。
南成王全权负责,整顿尚书赵先礼,倒下一片幕僚,南成王自此立下威望。
建兴二十三年,太子威望日下,民声渐弱,朝堂中对太子的弹劾之声不绝于耳。
对此自有人心急如焚,也有人毫无在意,比如此时,毫不在意的人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草,见有人来,还分外高兴的开口,
“二弟,你来了,快来看看,我最近新得了幅字画,打算给思敬送去,你瞧一眼如何。”
来人完全没有说话者这般轻松自在,一身玄衣更加重了他的深沉,长发如墨,目若暗星,
“皇兄,你几天没去早朝了,父皇已经生气了,朝堂上……”
“哎哎,先别说那个,你快过来。”
齐衡好像完全没注意听齐显的话,只顾着朝他招手,说着命人回屋去取方才提到了字画,
“父皇不是早就生气了,那些大臣,爱说什么说什么好了,你我兄弟今天,不提朝政。”
“皇兄。”
齐显低低唤了一句。
“唉,我说你这个人,从小就这么低沉,现在长大了,反倒比小时候更加沉闷,你天天忙你的政务,也要适当的放松一下,知道么。”
齐衡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下人把字画展开,同时摆好了茶水点心,锦袍一掀,分外潇洒的率先坐下。
“快坐下吧,别站着了,咱们兄弟二人,还拘束什么。”
“……”
齐显当然不是跟他拘束,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时间语塞,想好的话,都哽在喉间。
“你们……他,最近可还好?”
齐显放下轻品一口的茶盏,挂着浅笑道,
“若是今后能日日相对,此生足矣。”
说罢,齐显本来自在的表情,多了几分黯淡,不甚明显,却足以让人察觉到。
“皇兄。”
齐显摆摆手,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生而不同,一生所求,也自是不同,于我而言,与他在一起,这许多,便都足以舍弃,于你而言,你是天生的王者,适合那里,如父皇一般……”
齐衡紧蹙着眉,想说什么,薄唇轻抿,目色如沉星,低低道,
“皇弟从未想过要……”
齐衡似乎并没有听他后面的话,只是眉目微颔,淡淡的扫着不远处挂出来的书画,唇角微勾的模样,竟让齐显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母后。
的确,齐衡许多地方,像极了宝七。
尤其是那双星眸远眺的时候,脉脉喊着清浅的情意,说是俊朗,却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温润柔和。
齐显叹息的摇了摇头,
“有空,还是进宫看看母后,她很挂念你。”
齐衡目色一动,果真声音低下几分,
“母后……是我辜负了母后的期望,可她一直谅解我,支持我,我很感谢母后,却又不敢见她,我现在这样子,若是去了,也是徒增父皇和母后的烦恼罢了。”
齐显自小便很少说这些煽情的话,此时听到齐衡开口,还是劝解道,
“母后既是支持的,依父皇的性格,想来也不会太过难为皇兄,此时之气,也大多是朝堂方面,等真见了面,父皇,总还是要考虑母后的心思。”
二人说着,齐衡涩笑一声,
“倒也是,呵……”
同年六月,濮阳大水。
齐容全力拨款赈灾,减免百姓伤亡,皇后点长明灯祈福,斋戒百日,一时间也平复了不少民心。
大水之后,必有虫灾,在百姓看来,所幸皇后祈福,皇上圣恩,这虫灾才未能酿成大祸,赈灾款送到及时,这多年不遇的大水,竟是几十年未有的处理得当。
随后,皇帝下令东宫启程濮阳,探望百姓,普泽皇恩,岂料就在出发当日,太子突然不出东宫宫门,传言身体抱恙,卧病不起。
齐容大怒,责令太子速速启程,就差摆驾东宫,去把这个儿子亲自拎出去。
一众人等劝慰许久,加之太医证言,齐容这才在盛怒之下,下旨南成王府,代驾出巡。
自此,南成王盛名更甚,太子日微,却并未影响兄弟情感。
凌思敬连夜奔赴东宫,传到皇宫内,齐容二人已无言再说。
“……太子玉体,何苦这般。”
凌思敬微怨,低着头轻望。
齐衡唇白浅笑,病态十足,却不见伤感,
“我自知错了,允勉切莫气坏了,下次我定不会再行这般。”
凌思敬忍不住抬头,
“微臣又有什么可气的,太子殿下自己不爱惜身体,竟能在这半夜寒水浸泡数时辰,当真是身子强健才对。”
齐衡非常自信的抬起身子,故意露出一抹邪笑,好似要证明自己似的,还专门拍拍胸脯,
“凌弟,你听这声音,震天动地,卧室故意吓唬他们的,我怎么可能有事,我强健不强健,你还不知道吗。”
凌思敬瞪着他道,
“微臣看,殿下是故意吓唬微臣吧。”
齐衡,
“……”
凌思敬说罢,好似意识到什么,又收不回去,只能强撑着面皮,一派有理有据的样子移开目光,心里却是懊恼不止。
齐衡却好像听错了什么,傻在那里一样,若不是眼中泛光,恐怕要被人当场急唤,太子魔怔了!
“凌弟,允勉……你,我……你是说你关心我是吧,你在担心我,不,不对,你这是对我表白了,允勉这是在说,他喜欢我,你喜欢我!”